你必须把造币厂弄到岛上去立即、单独行动,不要告诉其他人,直到安全到达。下周你要把它送上‘阿罗约’号,绝对不能从纽约出发,必须先用铁路运输,然后再从新奥尔良运出。你必须 但是戈登?他声音沙哑。 她长久而真诚地看着桑托斯。我会搞定他的,她说,不能让桑托斯误解。不拉蒙,不。革命之后也许谁知道呢?但现在去工作吧! 他走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休息。这一局她已经赢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桑托斯和她一点一点地把收集到军政府的货物偷偷运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发住南方。箱子和铁桶还留在发霉的商店里,表面看来纹丝没动。 接下来,军火和弹药的订单也被悄悄地转移到了新奥尔良。取而代之的是,外观类似的箱子被送往军政府总部。至少必须让德拉蒙德以为,他们的计划有所变化。 当桑托斯在努力收集零件、印花机、印刷机、模具、电版,以及尚未交付的造币厂其余部分时,只要不在向特权攫取者筹集资金,康斯坦丝每天总会在军政府待上几个钟头。时间一周一周地流逝,有迹象表明,各种活动都在继续。 她处于两难境地,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深深沉醉于冒险之中。当一些显然无法克服的困难冒出来时,她会克服它,在智斗中战胜德拉蒙德,令她享受到无穷乐趣。然而,更加微妙的是如何在桑托斯和戈登之间保持平衡。事实上,她越想避开戈登,他就越是妒火中烧地追求她。康斯坦丝正在编织着一出浪漫与阴谋交缠的大戏。 终于,一切都准备妥当。那是桑托斯南行的前一晚,康斯坦丝在自己的房间里决定最后一次见他,这里也是二人初次会面的地方。 我要去准备一下,把东西装上‘阿罗约’号的步骤,她说。你一准备好就给我信号。 桑托斯看着她,心无旁骛。 他抓住她的手。她知道这正是她硬下心肠的时刻。 跟我来,他突然说。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热辣辣地,扑上她的脸颊。 这是最后的挣扎。如果她放任自己,一切都会失去。 不,拉蒙,她轻声说,但没有收回手。别这样听我说。 像他这样的天性居然听命于她,真是让人惊讶。 我参加这个计划是为了为了钱,现在我有了。我们已经筹集了将近四万美元。你给了我两万,作为我的那一份。 她停顿了一下。他没有注意她的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对于我,她继续说,一边把自己决定担当的角色继续演下去,一边疲惫地抽出手,对我来说,拉蒙,爱情已死死了。这世界我已经见识了太多,除了刺激、金钱现在,没有什么能让我着迷的了。 他轻轻地俯下身来,又握住她抽回的手,迅速把它举到唇边,就像第一晚做的那样。 你是我的,他小声说,不是他的。 这次,她没有收回手。 不不是他的不属于任何人。 一瞬间,两位冒险家灵犀相通。 不属于他,他一边充满激情、发狂般地向她伸出双臂,一边情绪激动地喃喃着。 不属于任何人,她气喘吁吁地说,轻抚着对方,然后挣扎着离开他。 她不仅征服了拉蒙桑托斯,还征服了康斯坦丝邓拉普。 第二天一早,他乘坐列车,高速驶向南方。 为保守新的绝密计划,无所不用其极,直至成功实施。不能让德拉蒙德对军政府的活动变化有半点察觉。至于军政府内部,处于信赖桑托斯的人中,康斯坦丝没有什么好怕的,除了戈登,那是个讨厌鬼。 两天过去了,她既能保守秘密,又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桑托斯给军政府留了一张简短的便条,告诉他们他将离开一段时间,完成购买武器的最后一步。一车箱子运抵军政府,康斯坦丝为自己做好准备,把这封信拿了出来。不过,她还是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阿罗约号启航的日子到了,最后收到一封电报上说:买入玉米、燕麦、小麦。卖出棉花。 这是密码,意思是来福枪、弹药筒和新奥尔良造币工厂已安全抵达,虽然晚了一点,但安全。卖出棉花的意思是我今晚出海。 在前往军政府的路上,她注意到一个德拉蒙德的手下尾随着她。她必须有所行动,把秘密保守到那天晚上。 她匆匆走进满是灰尘的钱德勒号船上。戈登在里面。 早上好,邓拉普太太,他喊道。你正是我要找的人。桑托斯在哪里?计划变了吗? 康斯坦丝认为自己在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妒意。无论如何,戈登比以往更加殷勤了。 我想他在布里奇波特,她尽可能随便地回答。你知道,你的船今晚起航。他已经给我发来命令,军政府所有的货物都要准备好,用卡车运到布鲁克林。计划没变,文件将在白天签署,船只将在下午晚些时候随潮汐航行。只不过,你知道,必须找些借口延时开船,你得帮我们把它滞留在码头上。他对你百分百信任,相信你是行家里手,不难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说辞。 戈登朝她靠得更近了,他的追求使她十分反感,但她还不能惹恼他。 还有,给我的答复呢?他问。 他身上有些东西使康斯坦丝几乎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今晚在码头上,她勉强笑了笑,低声说。 天黑后不久,几支队伍开始缓慢地穿越城市和大桥,沿途通信人员要向布鲁克林报告卡车的安全进展情况。 康斯坦丝从寄宿公寓溜出,穿过无人的街道来到海滨。她在家里留下话,任何信息都将由一个可靠的男孩送到码头。 这是一个雾蒙蒙的夜晚,水汽弥漫,适宜运输枪支。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什么问题。不过她推断,这是自然的。即使没有彻底骗过德拉蒙德,他也不大可能在最后一刻破坏计划。 阿罗约号船上的每个人都心急气燥。在甲板下,工程师和他的助手正在确保机器运转良好,有几个人被派到街上,一有危险,就向戈登发出警报。 在河上,一艘拖船正在监视一艘可能的海警船,码头上只剩下戈登本人和从军政府过来的一名助手。沉闷地等待,康斯坦丝把大衣裹得更紧了,她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竭力使自己对任何意外有备无患。 满载货物的大卡车终于来了,扰乱了沿河街道的午夜寂静。 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立刻有几十个人从船舱里跳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地把箱子装上船。人们们在照明灯的映射下热火朝天地工作着,大灯上装有反光镜,准确地把光线投射到需要的地方,而其他地方还是漆黑一片。他们正在将几十个棺材似的木箱抬上阿罗约号船,还有袋子和盒子,有的更小,有的更重。大家默默无语,拼命干着。 这也是危险的工作,尤其是在晚上,又如此紧张匆忙。有人惊呼一个沉重的箱子掉下来!某个人的腿被砸断了。 对于运输枪支的人们来说,这是家常便饭,阿罗约号的船员早有心理准备。这种事故的受害者不能被送到岸上的医院,而是被同伴用粗糙的双手尽可能轻柔地抬到一边,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船上的外科医生,后者的存在正是为了应付这样的紧急情况。康斯坦丝弯下腰,尽力使这个可怜人感到舒服一点。他从来没有埋怨,但面露感激。 几乎一分钟都没有耽搁,现在,最后一批箱子正在装货。拖船开过来,加快了航速。空车已经一辆接一辆地消失在雾气笼罩的黑暗中,像它们开来时沉闷作响。 突然,几束灯光从河上的雾汽中闪过。 从阴冷黑暗、令人心悸的仓库拐角处,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他们被包围了。一边是警察巡逻艇,另一边是德拉蒙德,两边都有特勤处的人。完全出乎意外。 康斯坦丝转向戈登,他不见了。 没等她有所行动,有人便抓住了她。 桑托斯在哪里?有人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说。她抬起头,看见了德拉蒙德。 她紧闭双唇,保守着秘密,拉蒙此刻已经或很快将抵达海湾地区,鞭长莫及。 在雾中她眯起了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移动,是戈登吗? 此刻他正在那里,与德拉蒙德、警察和特勤处的人站在一起。之前的怀疑应验了,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所有人都情绪激动,呼喊着,低声问候着。康斯坦丝是人群中最冷静的那个,甚至对德拉蒙德的审讯都听而不闻。 他们开始打开标有盐和玉米的箱子。 斧头从戈登手中落下,箱子嘎吱一声裂开,他发出尖厉的惊呼。该死!我们上当了! 标有盐和玉米的箱子里确实装着盐和玉米。 斧头将木箱一个接一个地砸开,根本没有发现步枪、枪管,也没有弹药筒。 一个男孩手拿电报,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迷雾的阴影中。德拉蒙德抓起电报,撕开,读道:买入棉花。 这段密码的意思是:我已安全离开。 计谋奏效了。康斯坦斯想到自己成功脱身,以及属于她的那笔钱已经隐藏妥当,心里暗自笑了。现场没有丝毫对她不利的确凿证据。桑托斯已随身携带着它们,从新奥尔良出发,奔赴平叛征程。即使站在临时组成的陪审团面前,与所有受害者当庭对质,她的证词也无懈可击。 你以为要警告我一下,她喊道,直面德拉蒙德,眼里闪着轻蔑的目光,目光中映照出在侦探身后戈登躲躲闪闪的身影。但下次雇佣密探引诱女人上钩时,她补充道,别忘了一件你们侦探不屑一顾的东西女人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