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南唐的时候,有一位花鸟画家叫郭乾晖。他画花鸟很有水平,那鸟儿扇动着翅膀的样子就像活了,而盛开着的牡丹花,据说能把蜜蜂招来。 人一旦画得好,宾客也就多,有看画求画的,有切磋画艺的,好不热闹。郭乾晖担心这些应酬会夺走宝贵的光阴,影响作画,后来干脆一概不予接待。 客人不再敢登门,家中好不清静。 不过,家里的杂事也不算少,仍然操心劳神,不能集中精力于画事。他吩咐管家,说:不妨再去买个奴仆来,专门承担杂活粗活。 不多日,一位青年男仆进入了郭府。 郭乾晖把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粗布短衫,一双大洒鞋,倒也像个干活的人。可他天生一对聪明灵气的大眼,脸上细皮嫩肉,却与长工不同,便问:你是本地人吗?我是看你不像个粗人 青年答:我是外地人,自幼读书习文。只因进京赶考途中丢光了路费,才暂时卖身为奴,等挣足了路费,下次会试再赴京城一试。 郭乾晖暗得意,想:果然是个读书人,我的眼力不错。尽管他换了衣着,却怎能瞒得过我! 从此,那青年被留了下来。 青年每天端菜递水,开窗打扇,非常殷勤。谁知道一天干下来,竟累得腿软腰酸,十分疲劳。可是他硬撑着,对主人也是毕恭毕敬,郭乾晖比较满意。 郭乾晖有个特点,作画时要求绝对安静,任何人不得打搅,也不需仆人陪伴。日子久了,他发觉那个青年很不老实,不但见了画就看个没完,还常常潜到窗下窥视。 别偷看了,这房里没有金银珠宝。 不,我怕先生口渴,特来送茶的。 先放到案上吧。 是,是青年应着,却不肯马上离去。 郭乾晖说:我家佣人也有些,早就定下了规矩,让你做的要做好,不让你做的不许插手。 是,是。可是老爷作画,我在旁边瞧一瞧不碍事吧? 放肆!不唤你来,以后别来,否则就辞退你,另换别人。 懂了,懂了。青年仆人这才退出。 两个月过去了,管家向主人反映说:这位仆人干活倒也不怕辛苦,不过有点行踪诡秘。有人发现他常常夜半三更起身,在窗外悄悄地窥视老爷的书房。 郭乾晖说:暂时不要声张,继续监视他,待我外出归来,再与他算账。还有,凡库房、账房要地,夜间都要锁好,不可疏漏,让他无隙可乘! 郭乾晖在外游山玩水,访友作词,倒也心情舒畅。 一天,他对一位朋友说:我听说有位画家叫钟隐,但未曾见过面,你可否与我引见一下! 朋友反问:见他做啥?您的画不是很好了吗? 我画花鸟犹可,但山水不行,钟隐的山水确实高我一筹! 嘿,太不巧,钟隐失踪了,连他的新婚妻子都不知他的去向呢! 咦?有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郭乾晖回到家里,见府中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便找到管家,细问那个男仆是怎样买来的。 晚上,郭乾晖唤来那位男仆,开门见山地说:钟隐先生,太委屈你了! 钟隐吓了一跳,瞠目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别瞒我了。钟先生乃富家子弟,屈身为奴,这等劳累的活计,你怎么承受得了哇! 钟隐纳头便拜,口中连说该死,这才讲出事情始末来,原来他想拜郭乾晖为师,学画花鸟。 郭乾晖非常感动,扶着他说:今后我们互相切磋技 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