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hr这天,公司团建,大家先是去饭店吃饭,之后领导提议去ktv唱歌。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同前往。 当时,婆婆刚去世2个月,虽然七七已过,但怕老公周楠心里不舒服,我还是谎称自己在公司加班。在ktv里,我没有唱歌,只是坐在角落,看着年轻同事飙歌。 全身充斥着放松的感觉,我突然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婆婆病了4年多,我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她和孩子,整个人连轴转,晚上都睡不安稳。 婆婆去世后,又要办丧事,又要安慰公公和周楠,还要照顾中考的女儿,我脑中的弦始终紧绷着。现在,中考结束,公公和周楠也开始正常生活,我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同事们唱得很嗨,直到10点多才结束。走出ktv,我才发现手机上有十来个未接来电,都是周楠打来的。 我忙给他回了过去,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谁知一接通电话,他的咆哮声就肆意袭来:妈才去世2个月,你就去唱歌,你还有点良心吗?妈死了,你是不是觉得可轻松了!终于熬出来了? 我顿时愣在原地,脸颊发烫,手脚却冰凉得厉害。周围同事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忙说了句回家再说,然后匆匆挂了电话,打车直奔家中。 02hr一到家,我就看到公公冷着脸坐在沙发上,周楠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眉头紧蹙。女儿站在一旁,涨红着小脸,拳头紧握。 见我回来,公公对着女儿呵斥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女儿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被周楠催促着离开。 女儿一进卧室,周楠就情绪激动地说:还说你在加班!要不是我表姐看到你去了ktv,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他翻开同事周姐的朋友圈,把手机举到我脸前:这合照里不是你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妈才去世两个月,尸骨未寒啊!我们都很伤心,你还有心思去唱歌,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你是不是一早盼着妈死? 周楠劈头盖脸地数落我,公公也跟着甩闲话,说儿媳妇跟公婆哪来的感情,婆婆刚去世时,我还假装着伤心。现在人走了两个月,我就露出真面目了。我这哪是唱歌,简直就是去庆祝了。说不定我也盼着他死,只不过他没病罢了。 我被这父子二人气得胸口直疼,把包往地上一扔,手指着周楠道:我伺候你妈4年,你这个当儿子的又做了多少?我问心无愧,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周家的!妈去世了,我也伤心。这活动是公司组建的,这几年来,我没参加过一次公司团建,现在妈不在了,我有时间了,难道去下都不行吗?! 周楠和公公还在絮叨,我懒得跟他俩争论,直接去了女儿的房间。 03hr当晚,我睡在了女儿房里。睡不着,我想了很多很多。 四年半前,婆婆得了脑溢血,整个人瘫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周楠工作忙,公公没退休,虽请了保姆,但人家按点上班,按时下班,晚走一会都要好多加班费,我们负担不起。 周楠提议我们三口搬到公婆家去住,反正公婆家是三室,住得开,这样方便照顾婆婆。我不愿意跟老人同住,但考虑到周楠在上升期,抽不开身,我这个做儿媳的只能多出力。 当时,女儿在上小学,我妈每天帮我接她放学,然后把她送到我公司,让她在会客厅或是会议室写作业。下班后,我就带着她急急忙忙赶回家。 回家后,我要做饭,还要照顾婆婆,给她喂饭、擦身,饭后刷过碗收拾过厨房,还要辅导女儿学习。女儿睡着后,我要洗衣服、收拾屋子,经常忙完之后都11点了,一晚上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忙完之后,我总是随意洗漱下,躺在床上瞬间入睡。转天6点前就要起床,给全家人做早点,准备女儿带去学校的水果,还要给婆婆喂早饭。 一天天跟打仗一样,赶上女儿小升初,我精神压力很大。婆婆刚病的那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苦得要命,却连哭都没有时间。 04hr其实,我和婆婆关系一般。因我生了个女儿,所以婆婆照顾月子时很敷衍。女儿还不到1岁,她就开始花式催生。 在我告诉她我不会生二胎后,我俩的关系降到冰点。婆婆说她身体不好,带不了女儿了,让我自己想办法。 正好这时,我妈退休了,我便让她帮忙带女儿。婆婆病后,我之所以愿意看护她,一来是不想影响周楠的事业,二来是她毕竟帮忙看了一年女儿。 我本以为请了护工,我不过是早上、晚上搭个短,不会很累。但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公公被婆婆宠坏了,自己都照顾不了,更不用说帮忙做家务、照顾婆婆了。 周楠常常加班、应酬到10点多才回来。婆婆总是有这个要求、那个要求的,都得我去做。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对着婆婆,我只是个普通人,也会觉得烦、觉得腻。 说真的,婆婆去世后,我确实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几年来,我像个陀螺,转个不停,现在只想停下休息下,为自己好好打算。 我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工作能力也不错,只是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时间和精力更多放在了家庭里。 婆婆去世后,我准备在事业上大展拳脚,正好赶上公司竞选部门经理,我报名了。所以这次团建,我一定得参加。一来是跟同事搞好关系,二来让领导看看我有时间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 婆婆在时,我尽心照顾她,难道在她去世后,我都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05hr第二天一早,我依旧早早起床,但我没有给全家人准备早餐,而是抓紧时间看了一会儿相关专业书。 我正看书看得认真,周楠突然推了推我:你怎么没做早餐啊?我吃什么?咱爸咱闺女吃什么? 我说你可以上班路上买点吃,孩子放暑假了,可以多睡会。咱爸可以给两人做点吃的,或者出去买早点。 周楠开始跟我吵,说婆婆才去世,我就去唱歌,就是我的不对。他跟公公说我都是应该的,我不应该闹脾气,更不应该不给他们准备早餐。 我欠你们全家吗?我伺候你妈到她安然去世,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跟爸都有手有脚,凭什么让我伺候?周楠我告诉你,我也有自己的事业,我嫁给你,不是来给你们全家当保姆的!说完,我拿了包,摔门而去。 晚上,我在公司加班,竞选在即,我要让领导和同事看到我的工作能力和热情。怕女儿饿肚子,我提前给她和公公叫了外卖。 加班到9点半,到家已经10点多了,我一进门,就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 公公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两个外卖盒子:看看你叫的外卖,多少油啊,我这肠胃受得了吗? 两菜一汤不便宜吧,起码得七八十吧?这些钱能买多少肉,能买多少菜?这外卖比你加班费都贵,你加个什么班?周楠跟着教训我。 我冷笑一声,告诉公公,他肠胃不好可以学着自己做饭。我是他儿媳妇,没有照顾他的义务。他体健康,退休在家,饭吃得不顺口,自己想办法,以后外卖我也不会帮他叫了。 我告诉周楠,我在竞选部门经理一职,若是竞选成功,我的工资不会比他低,让他少瞧不起人。 周楠和公公的态度,让我清楚地认识到,这些年来我的付出和牺牲,不但没让他们感激,反而让他们觉得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些年来,我悉心的照料,不但没让他们觉得我好,反而成了他们贬低、看轻我的理由。 06hr我把女儿送回了娘家,让我爸妈帮忙照顾她,这样我就能放心了。我开始全力拼事业,至于公公吃什么,周楠的脏衣服有没有洗,不再是我关心的点。 我和周楠开始冷战。每天我加班回家后,他都找茬跟我吵架,问我还像不像个老婆,天天不顾家,只知道晚回家。 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这样吗?你这样就像个老公、像个爸爸,像个儿子了吗?照顾你爸妈的责任是你的,不是我的,请你搞清楚!我愤怒地喊出积压在心底许久的话。 我看你的心是野了,既然如此,离婚吧!周楠皱眉瞪着我。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答应。我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半分留恋了,嫁给他这么多年,我自问问心无愧。照顾了婆婆4年多,在她生前做到了一百分,她去世后,我还要背着沉重的枷锁吗? 我知道,根本的问题,是周楠太自私了,他心中从来只有他自己,而我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就这样,我跟周楠离了婚,女儿跟了我。离婚那天,周楠还叫嚣着说我会后悔的,说他男人四十一枝花,而我再婚只能找大十几、二十岁的老头子。 离婚后,我竞选上了部门经理,在我爸妈的支持下,我更加努力工作。领导说,之前那些年太可惜了,我要是早早发力,现在一定坐到了更高的位置。 我没有后悔,因为那带不来任何改变。我只想珍惜当下,用尽全力,不浪费任何一天。 07hr离婚一年多,周楠除了按月给抚养费之外,跟我们很少联系。听说他请了个小时工照顾他跟他爸,大概他还觉得这种方式很轻松吧,只用支付一点钱,就能得到不错的服务,不必听我唠叨,不必跟我争吵。 一年半后,周楠突然打电话约我和女儿一起吃饭,说他很久没看到女儿了,很想她。我想着女儿还是跟爸爸多接触比较好,便带着她前去。 周楠给女儿买了好几件礼物,还给我买了个包,他点了许多我和女儿爱吃的菜,说他知道自己错了。之前他是因为突然失去母亲太悲伤了,对我发脾气,不过是想找个感情的发泄口。 他以为我俩结婚多年,早就是亲人,所以才会肆无忌惮。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知道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以后他再也不会那样对我,求我看在女儿的面上原谅他。希望我俩能复婚,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这么久没见,他颓废了也老了,我知道,这一年多,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犹豫着是否给他一个机会。女儿也一直在劝我,让我原谅爸爸。 可我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间态度大变,难道真的只是想念女儿,想挽回这个家吗? 我暗中跟我俩共同的朋友打听,才得知,半个月前,公公骑电动车出去,被汽车撞了,多处骨折、擦伤,现在卧床休息。 周楠请了护工,依然难以应付。我这才恍然大悟,他突然间醒悟,不过是希望我能继续帮他照顾他爸罢了。 都已经离婚了,他还想把照顾他爸的责任扔给我,还想用我的牺牲来换取他的安宁,这个男人真的自私透顶,无可救药了。 08hr周楠再来找我时,我把他送我的包退给了他,告诉他,我给他家当了这么多年免费保姆,是我脑子进了水,绝不会有下一次,让他死了这个心。 你能照顾我妈,怎么就不能照顾我爸?之前都是你照顾老人,我哪会啊?他着急地说,仍旧没有明白我话里的重点。 我退后几步,淡然地看着他,告诉他不会照顾老人,就去学。夫妻之间都是相互的,我照顾了他的爸妈,难道以后,他也会像我一样照顾我的爸妈吗?不可能的,他连照顾自己爸妈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我的爸妈了。 所以,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的苦不必跟我说,因为我苦的时候,你也不曾心疼、分担。说完,我果断转身,快步离开。 这个社会,对女人总有各种莫名其妙的道德绑架,好像女人嫁了人,就要成为女超人。既要赚钱又要顾家,要照顾好老公孩子,还要伺候好公公婆婆。 但现在已不是过去,女人应该有更多的自由,更多的选择权,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若是遇到相知相爱、互相帮扶的爱人,当然要患难与共。若是遇到这种只想把你当免费保姆的渣男,就让他哪凉快去哪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