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哥哥，我们家门前有大树吗？
　　。。。。。。有。
　　哥哥。那，有大山吗？
　　恩，是的，有着呢！
　　也有小溪，哗啦哗啦绕着山流淌，对吧！小女孩调皮地眨着双眼，她的眼睛是多么地美啊！细长浓黑的睫毛下黑葡萄般的眼珠像极了镶上的猫眼石！
　　哥哥心疼地盯着这双大眼睛，仿佛想着些什么。小女孩使劲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小哥哥这才回过神来，拉起她的小手。。。。。。
　　这一年，哥哥十三岁，妹妹七岁。
　　他们继续着他们的谈话，哥哥回答着妹妹的问题。打从妹妹一岁起，这样的对话便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也是他们最快乐的事情。
　　男孩闭上眼睛，轻轻地吸了口气：我们家在一座幽静的山谷里。这里有苍翠挺拔的青山，它们座座相连，仿佛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在它们的山腰上，山脚下，还有山顶上，有美丽的树木。阳光噢，是太阳公公，它有数不清的孩子，那就是金灿灿，一束束美丽的阳光。它们是一群最调皮的孩子，站在树叶上，跳着唱着舞动着自己的身体，妹妹，你知道它们淘气地在做什么吗？
　　噢，是在看自己漂亮的影子，对吧！女孩快活地拍着小手。
　　对呀，妹妹真聪明！哥哥用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头，它们有的像小船，有的像桃子，有的像木扇，啊哈哈哈哈。。。。。。他们同时笑出声来，还像我们喝汤用的勺子！
　　。。。。。。
　　喏，妹妹，哥哥还没讲完呢！
　　恩，有一条非常干净透明的小溪从山谷里偷偷地跑了出来，它来到我们家门前炫耀呢，炫耀它有多美的鱼儿！
　　真的吗？哥哥。小女孩歪过头来。
　　是啊，它们在捉迷藏。瞧！那！那！它们累了，在吐着水泡亲吻着水面呢！哥哥拉起妹妹的手兴奋地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株快枯萎的小草耷拉着脑袋，听到他们欢快地叫声这才抬了抬头。
　　小妹妹开心地笑了，哥哥看着妹妹笑了也笑了，银铃般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土地上方回荡着。
　　妹妹笑得直不起腰，于是插着腰：哥，我好想知道小鱼儿长什么样儿，你能给我捉一条吗？哥哥，求你了。。。。。。妹妹开始摇哥哥的手臂。
　　哥哥一下子止住了笑声，看着荒凉的土坡，又看看妹妹期待的眼神，突然想到村里的王大爷养了几条南方的鱼，他愿意干上几天活来交换。
　　妹妹，给哥哥两天时间，他摸着妹妹的头，想了想，喏，你知道的，哥哥还得扎网。
　　哥哥平时最爱上的就是作文课。今天的他依然很开心，因为他又从老师那儿学到了不少美妙的句子，他赶紧回家说给那可爱的妹妹听！
　　晚上，吃过饭，干完活，哥哥刚想坐下来，妹妹便急急忙忙拉着哥哥的手去门口看星星。
　　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两朵斗大的黑云排斥着周围的一切，压着毫无生机的大地。
　　。。。。。。
　　妹妹，今晚的夜空可美了！可是，他顿了顿，星星很少，不过没关系，月明星稀听说过吧，哥哥给你讲过的。
　　恩。妹妹很安静，但很开心。
　　月光如水溢满整个地面，又像一层轻柔的薄纱轻轻地，轻轻地盖着大地，让人不忍心踩着，否则就会给它抹上讨厌的黑色阴影，让它喘不过气来。月光，顷刻间化成了美妙的音符，拨动着水面，划过青石，滴入罅隙中，跳进水潭里。。。。。。这一切谱成了悦耳的歌曲！妹妹，你听！像不像一支透明的乐笛在吹送！啊，现在花儿露出了笑脸，蝴蝶也和我们一样睡不着了，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呢！。。。。。。
　　妹妹，妹妹哥哥握着妹妹湿热的小手，她靠着哥哥的手臂甜美到睡着了。她一定梦见了如花的世界，哥哥心疼地看着。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他做得到的。
　　他真的为妹妹赢得了一条鱼，手腕却在流血。是为王大爷搬砖块时不小心弄伤的，王大爷要给他包扎，他说不碍事，一溜烟儿没人了。
　　妹妹抓着鱼，眼里仿佛因为看到了活蹦乱跳的鱼儿而闪着欣喜的光芒，她把鱼小心地举到头顶，仰起脸开心地笑了。过了一会儿又拿给哥哥，她摸到他黏黏的手腕，他小声地叫了一下
　　哥，你怎么了？
　　啊？！他笑着摸着自己的头，哥手上满是小鱼儿的黏液呢！
　　真的？鱼儿有这么多黏乎乎的东西，什么样儿的？妹妹天真的问。
　　透明的。
　　哦。我们把这可爱的小家伙养起来好吗？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它了！
　　在哥哥的心中一直都有那么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去城里打工把妹妹的眼睛治好。离别的那一天，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跟着火车跑了好远。耳边一直响起哥哥的话：妹妹，好好学习，要听妈妈的话，哥会治好你的眼睛的，等着哥哥，等着哥哥。。。。。。
　　转眼十年光阴过去了。
　　兄妹俩儿踏上了回家的列车。两年前，他把妹妹接到了城里并且治好了她的双眼，现在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会挤眉弄眼，真正会用眼睛说话的美丽的女孩。
　　而那片黄土坡依旧悄无声息地躺在家门前。他们又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家门口，妹妹的眼里噙满泪水，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哥。。。。。。
　　妹妹，闭上眼睛。
　　他们同时轻轻地合上眼。
　　哥，我们家门前有大树吗？
　　有！
　　哥，那有大山吗？
　　哈哈，怎么会没有呢！
　　。。。。。。
　　哥，谢谢你！。。。。。。哥，我们的童年是最美好的，我们一直都是快乐的，对吧！
　　恩，那当然！妹妹，我们度过了最艰难，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那么。。。。。。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改变这荒凉的土坡吧！
　　兄妹俩同时睁开眼，相视而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