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哪人那事四十七

　　六年前的往事就浮在面前。
　　老鸦台老书记马青谭来到办公室，还带着两个青年，男的长得很帅气，女的也像一朵花，是不是婚姻登记。泉水正在猜想，马青谭先开了口，董主任，我来为他俩办理结婚登记，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女孩是我的女儿的闺女，叫翟德敏，是龙虎庄人，在我家长大，这个男的是咱公社王庄的人，在我家的邻居长大，住在姥家，叫王成月。和我外甥女两个人一起念书，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孩子都大了，又合得来，交了朋友，可我那姑爷在天津工作，非要把自己的女儿，我的外孙女小敏嫁天津去，住高楼大厦享福，还说在农村有啥好，高粱花子满身飘，风吹黄土挂眉梢，早起晚归田间转，风吹日晒累弯腰。
　　小敏说啥也不去天津，嫁人就嫁王成月，小敏在我身边长大，我也不愿意让孩子离开我，我老了好有个照应。孙主任您看这小伙子多好的，我看也很帅，家庭也很好，日子也很红火。我看很般配。小敏回家后，向父亲提此事，父亲就是拳打脚踢，我想不管姑爷翟喜同意不同意，闺女是我的，我要当家聘送小敏出嫁。泉水高兴的握起老书记的手说：老同志为孩子当家作主，你做得对，只要孩子都同意，是可以的，也符合婚姻法的要求，父母那样做是包办婚姻是违法的，我看在等些时候，我们在调解后再定，和和美美那有多好。先回去吧，一个月后再来，我一定为你们登记，好事成双，我在造一级圣徒。说的大家笑起来。泉水又说：王成月你爱翟德敏吗？王成月斩荆截铁的说：我爱她，白头到老，永远相随！小敏你爱王成月吗？小敏坚定的说：我爱王成月一辈子，永不离开。泉水思索着，年轻人有美好的未来展现在眼前。
　　一声巨响，一个大雷由天上掉下来，随后大雨下了起来，哗哗的下个没完，又想起今天的小敏悲痛的喊声，我们以说好的，你为什么离开我。泉水已是雷雨穿心，心碎窒息，透不过气来，开开窗户，让雨，让雷清醒自己，是自己的错还是老天的安排，自己也无法说清，只有让雷再打，大雨在下，只知自己为他们办了结婚登记，马青谭把翟德敏嫁给了王成月，翟德敏的父亲多次上告，无济于事，在董泉水的多次说服下，翟喜也重归于好。在结婚的那天，高朋满座，喜字挂在新房，在客棚里，王成月，翟德敏来到泉水面前，深施一礼，敬酒问候，在一旁的马青谭说：月老在，还不跪下，谢红线之恩。泉水拉起夫妇二人说：不必如此，那是我份内的事，应该做的。我祝贺，王成月，翟德敏喜结良缘，男如意，女随心喜地欢天，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携手共建新家园。举杯同庆。大家举杯痛饮三杯酒。如今酒干人去，好不让人伤悲。但愿雨停雷去，让成月走好。
　　伏案撰写祭文。
　　王成月中学毕业，回家务农，建设家园，身兼队长，吃苦在前，调进帽厂，业务精悍，闯荡南北，收入翻翻，三年一日，永开笑颜，人见人爱，和谐团圆，遭此大难，世人难眠，泪水相送，万古流芳，成月走好！帽厂与众共哀！杨家口帽厂。
　　仰望窗外，雨住雷停，泉水心情好些，天助成月走好，咚咚的脚步声，李万和进门来说：张书记说，你几天没有休息，让我代表帽厂参加追悼会致悼词，还说叫你写悼词。泉水拿起写好的悼词递给了李万和，李万和走了，泉水看到今后的乡里的路不好走啊，李万和转正以拭目以待，想起了张佩泉书记，十年相处，已经离别，落下眼泪，是时候了，母亲老了，该回家了。
　　他没有离开办公室，静静的思考自己的去路。耳边听见空中传来的王成亮的葬礼哀乐声，泉水站起来，在哀乐声中祝愿王成亮走好。泪水交流。
　　后来，李万和真的转国家干部，六十岁的李万和改了挡案，年轻了十岁，在家里坐着享受空饷的幸福。张保存改革开放做得好，被调到环卫局当局长。
　　娄凯亮当上了乡长，代理书记，杨玉英转了正是干部，做计划生育工作，公社的五金厂，帽厂，建筑队承包了个人。通知泉水到办公室，在乡长办公室里，娄凯亮一手吸着香烟，一手端着茶水慢条斯理的说：泉水啊，几年来，大事小事你都管，你也够辛苦的。改革开放了，你也有了时间休息，听后公社的安排吧。说完，翘起二郎腿，合起了眼睛。
　　泉水在公社休息了几天，深知自己真的落在娄凯亮的名下，后果如何，自己渺茫了，先前的事在脑海了一幕幕展现在眼前，看到杨玉英，看到了娄凯亮，看到了自己命运。
　　要改要革的是自己啊。时隔几天，楼书记找到泉水说：泉水啊，你在计划生育上犯了错误，你有五个孩子，是超生对象，应该离开乡政府回家，但看你为乡里做了那么多的事，留在乡五金厂工作。五金厂是杨树同的承包厂，可不要乱指挥啊。泉水眼前的娄凯亮脸更长了，眼睛更小了。泉水看见了娄凯亮也模糊了。泉水站起来说：我可以回家吗？家里还有牛和农具，我可以去放牛，去种地？娄凯亮呵呵一笑眼睛合起来说：改革开放了，你可以回家，我的院子小，可容不下你这多事的人？你在李小沽有用武之地，回家种田吧。泉水义正言辞的说：娄乡长，道正路就宽，做人要公道。泉水满腔怒气的离开了办公室。
　　董泉水知道自己得罪了娄凯亮，娄乡长不会原谅他的，泉水做好离开了杨家口乡政府，回到自己的家乡李小沽的准备。
　　后来，好景不长娄凯亮在男女关系上犯了错误，组织部免去乡镇长职务被调入药材公司做职员。自己觉得路走歧途，后悔不已，患脑瘫离世。做人就是这样：
　　公公正正路就宽，为人服务记心间。
　　前有古人天下赞，今有英雄世上传。
　　一九八二年的春天，泉水在杨家口公社办公室工作了十年，辛勤劳动，赢得了老主任的称号，在离开公社的那一天，泉水一夜没有睡，早晨起来，打好行李放在自行车上，乘人还没有起床，悄悄离开公社大院，新来的民政干部刘玉佩，公社伙房张大胖师傅看见泉水，眼含泪水握住董泉水的手说：我已做好了早餐，为你送行，几年来，你管理的食堂条条是道大家都很满意，您叫我喂的那两口大猪已经肥了，我把它杀掉为您送行。泉水看看刘玉佩说：刘同志，那两口猪还是和往年一样，在八一建军节慰问全乡的荣复转退军人和军人家属。张师傅，您一定配合好刘同志。把工作做好，您做的饭我的心意领了，说实在的我吃不下。说完流下泪水，董泉水的心碎了，十年的岁月相守的办公室，十年和同志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心里翻起了那件件浪花，在离开亲人，离开相守的地方，哪一个人不落泪呢，泉水环视了公社的大院，看看还没更换的杨家口公社办公室的门牌，公社办公室，眼泪糊住了眼睛，轻轻的摘下杨家口公社办公室的牌子回头挂上杨家口乡政府办公室的牌子，泪流在相守十年的公社办公室的牌子上。
　　人们都来了为泉水送行，刘玉佩，拉住泉水的手说：泉水留下来吧。我和娄乡长说说，缓解一下，还是在乡里干吧，转正的名额一定是你的，要等啊？泉水说：刘同志，院子里还有那么多需要转正的同志，改革开放了，到处都是春天，我要享受开革开放的第一缕阳光，到大海中去锻炼，祖国大好河山到处是我要去的地方。刘同志再见！同志们再见！
　　洒泪离开了杨家口的乡大院子。
　　他没有回家，来到制帽厂，新建的厂房，隆隆的机器声，泉水闭上了眼，眼前见到老师傅王明轩，朱汉儒在忙碌中签订合同，看到建筑队在天津工地上繁忙的施工。泉水心里苦辣酸甜涌上心头。睁开眼睛，看看杨家口制帽厂，自己含着泪花，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