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微笑

　　本文来自于投稿，作者胡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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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家在江苏常州的乡村，父母养育了我们7个子女，在我的记忆里，我们都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那时父亲在上海的一家模具厂上班，每两年才回来一次，住个十天半月就走。
　　母亲独自一人拉扯着我们姐弟几人，还要下地干农活及照顾着双目失明的爷爷，可想而知，母亲肩上的担子多么重。虽然很劳累，但我从未在母亲脸上看到过愁容，她勤劳，节俭，充满活力，乐观地对待生活。
　　那时，家里很穷，每当深夜醒来时，总能见到母亲坐在床头就着昏暗的豆油灯缝制着我们的衣服，家里养了两只老母鸡，下了蛋都要拿去换成盐和油。每当父亲寄回当月的一点工资，都得拿出一半钱来还债，借了还，还了再借，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好几年。
　　尽管生活困苦，母亲却早早将每个适龄的孩子送进学堂，她经常对我们说：有文化才有出息，要我们好好学习。母亲的话我们牢牢记在心里，在学校努力学习，认真听讲，学习成绩也是排在班里前几名，母亲看着我们拿回的成绩单，脸上流露的是满意欣慰的笑容。
　　母亲虽然没上过学，但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也懂得许多做人的道理。我们小时候都很调皮，也没少闯祸，每次都是母亲耐心地给我们讲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教育我们要堂堂正正做人，老老实实做事，为我们遮风挡雨。
　　1960年初，我的爷爷病故后，我们随父亲举家迁到天津市。由于孩子多，又都上学，家里生活依然没有多大改善，为了接济生活，母亲在街道给人做针线活，中午再赶回来给我们做饭，辛苦地操持着全家人的日常生活。
　　有一天，母亲把我叫到厨房，递给我两个煮鸡蛋，微笑着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把这个吃了吧。我望着母亲，含泪接过鸡蛋，这是我至今难以忘怀的生日，母亲总是记着我们每个人的生日，用她深深的母爱来温暖着我们。
　　在自然灾害的几年里，母亲吃糠咽菜，将自己碗里的米粒分拨给我们，会微笑着告诉我们：吃饱了，好长个。我们就这样在母亲寄予期望的目光和微笑中过着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日子。
　　我们长大了，迈出校门，走上工作岗位。
　　1965年初，我被选拔为滑翔员，吃住都在天津市滑翔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天津航空俱乐部，工作环境和待遇都很好，家里的生活也得到了改善。
　　1968年初，我年轻气盛，满腔热血，背着家里报名参军，后来母亲知道了，不但没有责备，反而给予鼓励和支持。
　　临走的那天，我心里充满了不舍和矛盾，如果我不走，可以为家里减轻很多负担，母亲也不会这么劳累了。我心情沉重地站在母亲面前，母亲拉过我的手，微笑着说：去吧，在部队好好干。我默默地点点头，从母亲简单的话语里我得到了勇气，自信和力量。
　　在部队，我牢记母亲的教诲，严格要求自己，刻苦训练，出色完成领导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受到组织和领导的表彰和嘉奖。
　　入伍当年就入了党，被评为五好战士、学雷锋标兵；第二年提干，参加了济南军区空军的党代会，并作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的代表参加了空军的三代会，受到党、国家、军队领导的亲切接见；并参加了1970年的国庆观礼活动，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这些荣誉的背后，都有母亲默默的支持，让我可以专注地从事工作，所有的困难都自己扛下，我将取得的这些成绩告知母亲，仿佛看到母亲那欣慰慈祥的笑容。妈妈，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我做到了。
　　我第一次探亲，是在入伍后的第5个年头，尽管母亲早已知道我的归期，但当我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有些混浊的眼睛闪现着惊喜。看见母亲的一刹那，我却愣住了，眼睛渐渐地湿润了，心头酸酸的，几年没见，母亲苍老了，额头的皱纹深了，头发白了，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妈妈，辛苦了。
　　在家的几天，母亲逢人就说，我儿子回来了，并介绍我在部队的情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着母亲那愉快的笑容，我暗下决心，还要干的更好，让自己成为母亲的骄傲。
　　1986年8月，弟弟胡习华自行设计的天津中山门蝶式立交桥受到天津市政府的表彰，并受到邓小平、李瑞环等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我看到母亲好像年轻许多，脸上常常挂着微笑，像小孩子一样和邻居展示弟弟和领导人的合影照片，母亲笑得那么幸福，那么自豪。母亲的爱是伟大的，无私的，深厚的。
　　母亲病重期间，还时刻惦记着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不住地问吃饭没有工作忙不忙？
　　当我提出请假照顾她时，母亲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儿，你去上班吧。我看着母亲那有些掩饰不住痛苦的微笑，心里一阵酸楚，不知怎样才能为她分担病痛，母亲总是怕给儿女增添负担。
　　母亲走了，很长时间我都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中。您可知道，有的时候负担也可以是甜蜜的，失去了的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母亲的微笑是太阳，母亲的微笑是高山流水，母亲的微笑是山花烂漫，母亲的微笑是爱的意义，会永远留在我们的心里。
　　鹰眼观察：
　　现代社会，大家都认为养个孩子真难，压力好大，还有年轻人不敢生、不愿生，急煞了国家、专家和老人。
　　当然，这里面有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等各方面的原因，不予置评。
　　就个体来讲，过去的母亲生育几个甚至更多的孩子，又处于温饱难以解决的状态，医疗教育条件更别提，她们的艰辛应该不难想象。
　　但是，从文字记录和有限的口口相传中，我似乎感受不到那时的母亲有多么悲观，她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勤劳作，顽强地生存，养儿育女，而且竭尽全力培养子女成长。母亲的身体里就像有一口矿，蕴藏着永远用不完的力量、爱和希望。
　　家有子女，而且茁壮成长，不正是母亲的希望吗？（更多原创回忆纪念文章，请关注鹰眼观天，欢迎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