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妈你能看到他是你爸，但你看不到他是我丈夫

　　大年初一，终于把徐峥导演免费奉送的《囧妈》看完了，因为要带孩子、要做饭，陆陆续续地看完，前三分之一的观影感受不强烈，有点小失望，甚至希望改影片名字为《控妈》，可是看完整剧，感触良多，也让徐导赚去了不少眼泪。
　　当然，即便看完，心里起先还是觉得《控妈》这个名字比《囧妈》贴切些。为此，我还专门百度了一下囧。
　　囧，读作jing。本义为光明。从2008年开始在中文地区的网络社群间成为一种流行的表情符号，成为网络聊天、论坛、博客中使用最频繁的字之一，它被赋予郁闷、悲伤、无奈、尴尬、困窘之意。囧被形容为21世纪最风行的单个汉字之一。
　　从这些解释上看，好像囧妈确实名副其实，徐妈为什么展现出控妈的一面，就是因为长期婚姻生活不幸造成她郁闷、悲伤、无奈、尴尬、困窘，慢慢地，她希望利用控制来抓住生活，抓住满腔的爱，所以控制是她自己对抗自己囧态的手段。
　　想要控制儿子的徐妈让我讨厌。儿子边发语音她边喂小番茄那里简直让我厌恶。后来他发现徐伊万和俄罗斯小妞在火车餐车一起喝酒时，她又打着爱他、为他婚姻好的幌子想把他拉回包厢时，徐伊万跟他发生争吵后回到餐车，她无奈地说你咋不乖了呢，我对她的厌恶到了极点。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还把他像个孩子一样控制着，希望他一切按照你的意愿来发展，他跟你有相左意见的时候，你竟然希望他像个三岁小孩儿那样乖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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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随着剧情的发展，我被徐妈的一句话扎了心，也由此对徐妈的感受由厌恶到同情，出现了第一波大转弯。
　　徐伊万在火车上终于忍受不了母亲的控制，爆发了对母亲控制欲的控诉，还由此提及了他的父亲，说他记得有一次母亲跑到父亲的单位，对着大喇叭大喊，让父亲的同事以后不要去他们家，不要找父亲玩，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还说他的父亲肯定就是受不了母亲的控制和行为，憋闷而死的，甚或是被母亲逼死的。
　　徐妈听完徐伊万的控诉之后，愤而下车，然后徐伊万追到山上，两个人都平静之后，徐妈说了一句话，让我思绪万千。
　　你能看到他是你爸，但你看不到他是我丈夫。
　　徐妈和徐爸是自由恋爱，在那个还不盛行自由恋爱的时代，他们这种结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可是他们的美好始于爱情，却葬于婚姻，幸而他们有一个婚姻的结晶徐伊万，于是徐妈把生活的重心从夫妻关系转到了亲子关系上，她对徐伊万的爱是发自肺腑的，当黑熊朝他们咆哮而来，面对生死，她大喊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儿子的时候，她不只是徐伊万一个人的妈妈，她是每一个在屏幕前观影的人心中的妈妈，他们确信无疑，遇到这样的危急时刻，他们的妈妈也一定会挺身而出。
　　可是和丈夫的关系呢？现在很多著作说到夫妻关系是现代家庭里的第一序位，亲子关系是第二序位。其实，有时候处于婚姻关系里的两个人他们不是不想按照这个序位排列，而是无能为力之后的退而求其次罢了。
　　我理了一下徐妈和徐爸的婚姻。因为徐妈迟到，身为放映员的徐爸单独给徐妈放了一场露天电影，徐妈被感动了，夜色里觉得一切都是美不胜收，人不错、事儿不错，就像张宇的《都是月亮惹的祸》里唱的那样：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可是他们或许没有明白，爱情是个愉快的双人旅途，是刹那之间，婚姻则是个漫长的孤独之旅，是一起白头。
　　漫长的婚姻生活中，因为文化程度、生活环境的不同，徐妈和徐爸终于把日子过成了一锅五味杂陈的粥，而苦味是主调。她千挑万选的另一半爱喝酒，是个酒疯子，酒后摔桌椅板凳，这和她爱唱歌剧的情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她必须忍着，慢慢地，她忍不住了，她抛弃了她修养多年的优雅，开始应战一地鸡毛，不是以唱歌剧的那张嘴，而是以吃五谷杂粮讨生活的那张嘴，她在儿子眼里成了那个尖酸刻薄对待自己父亲的人。
　　这一点像极了《万箭穿心》里李宝莉的地位，所不同的是李宝莉一直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而徐妈是一反常态地成了刀子嘴。自然，李宝莉的儿子对李宝莉是不满的、愤怒的，原因也是因为李宝莉对她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呼来喝去，儿子看不惯，就像徐伊万看不惯徐妈对徐爸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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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幼小的儿子们可否看到过他们的父亲做丈夫的样子？
　　徐妈因为徐爸酒醉之后把家里摔的一片狼藉，正巧徐伊万放学回来，母亲忍着悲伤和绝望，还要骗孩子说家里被贼偷了。那一刻，她到底在孩子跟前维护什么？破碎的婚姻，还是父亲的形象？
　　这是一个母亲的两难，让孩子看到他们真实的婚姻现状还是选择隐瞒。可是，一个不幸福的婚姻，不管你怎么做，对孩子都是一种伤害，孩子都会怨你。
　　有一个朋友来跟我诉苦，她说十岁的女儿就是她婚姻不幸的见证人，她对先生和婆婆的不满全部会让女儿知道，她说女儿是她婚姻里唯一还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劝她别让女儿太早去承受这些，她不同意。有一天，因为她有事情外出，送她女儿在我家里吃饭，果然饭桌上偶然提到她的爸爸和奶奶，她怨恨的口气像极了朋友。我真替她的未来捏着把汗。
　　相对来说，我更佩服徐妈一些，徐伊万四十多岁了，心里还误解妈妈，以为是妈妈恐怖的控制欲逼死了爸爸。而徐伊万不知道父母婚姻的真相，不知道酒鬼父亲的恶行，这份功劳当然得归功于徐妈，徐妈最大程度保护了徐爸在孩子跟前的形象，而她自己生吞了生活所有的苦酒。
　　我的父亲和母亲吵了一辈子。近几年，吵过架后父亲会跟我诉苦，我心目中母亲比较强势，父亲比较窝屈，自然我会稍微倾向于父亲一些。那天又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争吵，父亲打电话跟我诉苦。我打电话给母亲劝架，母亲也在气头上，她就质问我：你偏向他，因为他是你爸，要是他是你老公，你看看你能不能受到了他，死犟、不知道心疼人、好说大话、最近一不高兴还摔碗摔盘子（此处省略一万字），反正我是受够了。谁不想过好日子，遇到不对的人你就是再怎么想过也过不了。
　　我仔细思考了母亲的话，如果那个母亲嘴里如此不堪的人不是我的父亲（当然同样适用于父亲嘴巴中的母亲），我还会不会在母亲跟前极力去讲他所谓的好？
　　没有文化的母亲竟然说出的道理和徐妈如出一辙，所以当我听到徐妈说你能看到他是你爸，但你看不到他是我丈夫时，我对徐妈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一个男人可能是个好爸爸，但是他却不一定是一个好丈夫，那么作为母亲和妻子的那个人多少就是扭曲的，天天心里做着强烈的斗争，要不要告诉孩子真相，这为她本来不幸的生活又平添了更多的愁苦。
　　然后徐妈的很多行为我虽然不赞同，好像又多多少少理解了。比如，当看到徐伊万喝酒时，她不由地想控制，就是怕他不小心走上父亲的老路；她会催着徐伊万他们要孩子，因为她清楚，即便没有了婚姻，孩子可以成为他未来的所有寄托。姑且不管这些想法对不对，这是她从艰辛生活里得来的宝贵经验，她希望儿子能明白她的苦心。
　　徐伊万到最后也不一定能明白她的苦心的，只是作为一个儿子，他有保护好母亲的本能，尤其在感受到母亲为了他可以舍去生命的时候，他更要保护母亲，也因此他更多的是迁就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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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对徐妈感情上的转折是她脱下假发的那一刻。时日不多这个词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蹦进了我的脑海。岁月是残忍的，可是岁月又是温暖的，当我们看到银发苍苍的老人，自然会有很多温柔的情愫产生。她躺在床上，面对徐伊万即将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我的伊万已经长大了。那或许也是岁月的情谊，让她意识道徐伊万是个独立的个体，这个认知虽然晚了一些，但是还来得及。
　　那一刻，如果徐妈再仔细深思一下，她说徐伊万你能看到他是你爸，但你看不到他是我丈夫时，有没有想过，你能看到他是你儿子，但你看不到他不是你丈夫这个事实呢？
　　徐妈，或说千千万万个想控制孩子的妈妈们，她们其实很大一部分把儿子们看做是丈夫的童年版，他们希望从小把儿子们教育成他们眼中好丈夫的模样，来弥补他们这一生婚姻生活不幸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可是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这样做使她们经历二次伤害。
　　徐伊万的名字就来自于当初徐妈和徐爸第一次见面时那部电影的名字：《伊万的童年》。本来徐妈给儿子这个美好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他们浪漫的爱情，可是当婚姻生活面对一地鸡毛时，她忘记了她的初衷，她生怕失去了丈夫后再失去儿子，她要紧紧地抓住他、爱他，要他一直活在童年。
　　还好，徐妈入睡前清醒了：我的伊万长大了。对待长大了的伊万，徐妈会有不同的相处模式，还会有争执，还会有冲突，但是我相信更多的会是理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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