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4月1号我们都会聊到一个人。 哥哥张国荣。 因为他,这天愚人节不一样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哥哥生命中有个人对他影响之大, 甚至哥哥命运的伏笔亦是他埋下的。 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张活海。 张活海是香港知名洋服大王, 在香港中环德利街有座大店铺,以及全港若干分店。 关于张活海,他本人在坊间最有名的一段往事,就是他和50年代的好莱坞大佬们很熟悉。 其中有著名导演希区柯克、演员加里格兰特、马龙白兰度以及威廉霍尔登。 这又是个怎样的故事呢, 出演过《费城故事》、《西北偏北》的加里格兰特一次来香港办事。 临时有活动,他需要紧急定做两套高级西服。 那时候香港首屈一指的西服大拿,就是张活海。 他接下了。 自己操刀,用了48小时制作完成。 但和往常不同,张老板这回亲自跑了一趟酒店。 把衣服交到格兰特手里。 他热情的询问道:是否满意。 格兰特表示很满意,但张活海反常的又追问了一次: 是否对料子和手工都满意? 当对方再次确认后,张活海这才从兜里掏出400港币,放到加利格兰特手上。 原来,两套衣服连工带料2400港币。 格兰特订的是最好的面料,但因为时间匆忙,市场缺货。 张活海只从原料商那里买到次一等的面料。 却时间紧迫,来不及询问格兰特,张活海就先做了。 倘若不满意,他准备分文不收。 没想到格兰特对衣服异常满意,所以就退还了面料差价。 加利格兰特是位英国人,对张活海极具绅士风度的做法大为赞赏。 再到好莱坞拍片,逢人便推销香港有位制衣大师张活海。 于是希区柯克,马龙白兰度等人千里迢迢跑来做衣服。 尤其是白兰度,很是欣赏张活海细腻的手艺。 只可惜那时白兰度还未出演《教父》,否则张活海一定轰动全港。 很多年后,张国荣出演陈凯歌的《霸王别姬》时也有两件往事: 一是拍摄程蝶衣戒烟时,陈凯歌喊过,但张国荣觉得不甚满意,又多拍了几条,拍碎了玻璃连手指肉都被削去一块。 二是拍张国荣走路一个简单镜头,他突然停住了。 陈凯歌懵了,正要喊卡。 只见张国荣提起脚轻轻地抖了抖,再接着往前走。 陈凯歌后来才发现,原来当时地上有很多煤渣子,而程蝶衣的角色设定有洁癖。 这在陈凯歌心里留下了极深的烙印,念念不忘。 把父子两人两件往事放在一起看,张国荣继承了张活海这种一丝不苟的敬业心和匠人情怀。 总能打动别人。 但张活海留给张国荣的不止这些,还有更为影响他一生命运的事。 民国十年,少年张活海牵着父亲的手走进一家洋服店。 命运的转盘在此转动。 量体,裁衣,熨烫的蒸汽机,少年张活海被眼前的奇观惊呆了。 我那时就决定要做一个裁缝,晚年张活海曾回忆到。 后来他四处学艺,20岁那年踏上了开往香港的轮船。 彼时中国做洋服还有哪里比香港更合适。 青年创业的张活海在宣传海报上写着: 西服专家张活海:不惮烦,务求适体;不粗制,保持信誉。 张活海自己回忆,他始终把做衣,当做一门艺术活。 没错,不是手艺,是艺术。 每天工作超过12小时,因为他异常喜欢这份工作。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产生了极大满足感,精益求精。 很快张活海就成了香港知名的洋服大王。 财源滚滚。 他和原配妻子潘玉瑶育有十子。 张国荣正是老幺,绰号十仔。 但张活海热爱制衣艺术,也继承了艺术家常见的风流倜傥。 据说,他在外至少有两位小妾。 而且还经常在豪华酒店包房间和人厮混。 加上他又十分醉心工作,几乎没时间陪孩子老婆。 一来导致和妻子关系紧张,二来和小孩感情疏远。 因为家庭关系,张国荣出生后和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极少。 都是外婆、保姆轮着带他。 张国荣全家福左二小孩为张国荣,左一为父亲张活海 以至于成年后他很伤感的说,母亲来他家,上厕所都要见外询问能否借用一下你的厕所。 张国荣略有点自闭,极为敏感细腻的性格就是这样被塑造出来的,尽管对他进入角色极有好处,但对健康心理的侵蚀也很显而易见。 一次采访中,主持人聊起家人。 梁家辉说起父母都是眉飞色舞。 唯独张国荣,聊母亲他伤感唏嘘。 聊父亲,他一时扣头不知从何谈起。 最后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爸爸是一个很不尽责任的老公 但张活海真的不爱十仔? 未必。 张国荣是全家唯一一个被他送出国留学的。 在英国学习纺织,很明显是想要他来继承自己的产业。 只是可惜,未等张国荣毕业, 因为制衣工厂的兴起,剧烈冲击着他们这些老派的手工店铺。 性价比更高出货量更大。 很快就挤垮了传统门店。 张家的店铺一个个关闭,张活海本人受打击,中风卧病在床。 产业没留下,独独留下了一个行业内的口碑和名声。 而继承了父亲艺术细胞的张国荣,也走上了更适合施展这一才华的道路。 时光荏苒, 来到1989年,张国荣转型演员逐渐进入了新事业的黄金时期,距离华语电影巅峰《霸王别姬》还有4年,距离个人表演巅峰《春光乍泄》还有8年。 但这一年,张活海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错过了儿子最辉煌的时刻。 当然,也很幸运的错过了2003年4月1日这一天。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哭荣。 文大影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