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想必许多人都在关注这则新闻 中印边境冲突 19日,冲突现场画面首次披露,四名中国边防官兵牺牲,一名团长重伤。 这名团长叫祁发宝。 画面中,他曾一人面对数倍于己的外军,张开双臂阻拦。 但,对方公然违背与我方达成的共识,悍然越线挑衅。 冲突爆发后,对方用钢管、棍棒、石块发起攻击,祁发宝头部遭到重创。 他被救出后,左前额骨破裂,有一道十几厘米长的口子。 给他包扎时,他一把扯掉头上的绷带,还想起身往前冲,随即失去力气晕倒。 增援队伍赶到后,将来犯者击溃驱离。 早在这之前,就曾流出一段视频。 祁发宝因外军越线,霸气怒斥:滚,不想打仗就滚。 但,关于他以及其他戍边战士的影像资料少之又少。 可这些人太值得书上一笔。 所幸,还有一部名为《军旅人生》的节目,曾在2015年跟随拍摄祁发宝。 尽管看的人寥寥无几,豆瓣仅1人标记。 从中却能窥见那些尚未出现在新闻中的细节脉络。 这才是比电影更震撼人心的故事 《军旅人生祁发宝:当兵走阿里》 2015。08。13 1997年,年仅18岁的祁发宝因家庭困难无法供读大学,选择参军入伍。 后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南疆军区军事科目考试,进入乌鲁木齐陆军学院学习。 毕业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成为西藏阿里边防兵。 其实成为边防兵的最大的难题是找对象。 相亲介绍的女青年,一问我在哪工作,我说在阿里当兵,人家就不愿意,祁发宝说时一脸困扰。 更扎心的,是某次给亲戚家小孩开家长会,老师特意嘱托要关心单亲家庭及家长在阿里当兵的孩子,听得他心里直难受。 祁发宝说很长一段时间,他有些自卑,不愿告诉别人自己在阿里当兵。 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当逃兵。 但,谁也改变不了进入西藏阿里犹如与世界失联的事实。 西藏阿里,有一文艺的名字,叫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也有一恐怖的名字,叫生命的禁区。 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喀喇昆仑山在这里相聚,雅鲁藏布江、印度河、恒河在这里发源。 极度高寒缺氧,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地区之一。 贫瘠荒原寸草不生,方圆几十里不见人烟。 这里没有界碑,没有您已进入中国的边境警示牌,有的只是边防战士的脚印。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说一个战士就是一座界碑。 因为他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国的领土。 他用手臂拦起的线是中国边界。 咬牙 初去阿里,祁发宝就不适应。 他蹲守的哨线,海拔超5500米,别说是营房,就连帐篷都没有。 手和脚经常冻得没有知觉。 在睡袋里打盹,穿上毛衣毛裤、棉衣棉裤,戴上棉帽手套,加两床被子,再盖上大衣,还是冻得睡不着觉。 不一会,身上盖着一层霜雪。 有位东北的哨兵说,比东北还冷,比东北还难熬。 祁发宝不太能吃辣,但值温度最低的第二三班夜岗时,为了御寒,只能吃辣椒。 有次,半个月吃了30多包朝天椒,嘴唇起满了水泡。 能吃辣椒也是幸福。 边区物资靠外部供给,冬天全部封山时,要靠直升机运输。 有时,直升机没办法起飞,长达二十几天没有物资,只能吃巡逻间隙挖的野菜。 记者跟拍,他们吃得最香的一顿,是拾了牛粪烧火煮泡面。 热汤热饭,一顿难求。 大多数时候是结了冰霜的熟食,直接就着雪吃。 为了节省营地焦炭,众战士就去捡牛粪捡柴。 祁发宝后来成了营长,让手下的兵背柴不能超过50斤,自己背100斤。 快到营地,累得只能半步半步朝前挪,两条带子勒进肉里。 吃睡尚能咬牙克服,更可怕的是无法预知的凶险。 搏命 巡山之路,乱石铺地,沟壑林立。 初来乍到,巡逻一遭,脚趾甲会很快充血、顶起,连续五六天就会脱落,掉个指甲盖是常有的事。 不到一个礼拜,腿就肿得连战靴都套不进去。 时间长了,十个脚趾甲全部掉光,日夜饱尝十指连心的疼。 脱发、风湿与脊椎下陷也是常见病。 曾听过他们一个苦中作乐的段子: 一战士临时抱佛脚,回家前,想先去美容院。 但,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家美容院,能够去除地球第三极留给这些人高原红的烙印。 天长日久,他们的身体会发生一些缓慢的变化。伤口总是好得很慢,别处一个星期结痂的伤口,这里需要两个星期。 边防战士们的脸 命也是悬在裤腰带上。 事故突发,性命就在几秒间。 2005年,祁发宝带队骑马巡逻,悬崖峭壁上的路不足半米宽,下面便是波涛汹涌的河水。 军马突失前蹄,落下悬崖,祁发宝借力摔到崖壁上。 命捡了回来,背上划了6、7道血口子。 但,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都不算新鲜。 一次,在支普齐前哨架设装备,众人在雪山之巅奋战了4个小时。 下山途中,一名新兵因体力透支,从300米的山上滚下昏迷。 祁发宝一边给新兵擦热身体,一边害怕地喊:你好点,你不要吓唬我。 新兵恢复意识后,一边手捶胸膛,一边说营长(祁发宝),我疼。 可他说不清哪里疼,只得一遍遍重复营长,我疼,这才流露出属于那个年龄段无助的孩子气。 说这事时,是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唯一一次对着镜头憋不住泪。 地形恶劣,气候难测。 夏天山洪不断,冬天大雪封山,五六月份竟能见到雪花纷飞。 祁发宝遭遇过不下40次泥石流和暴风雪。 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16人掉入冰河和雪坑遇险,2人长眠于雪山。 那个摔下山昏迷的新兵,伤好后又接着跟去巡逻。 祁发宝说自己能坚持这么多年是因为这些兄弟。 而他这一坚持,就是近20年。 忍耐 祁发宝说:最苦的不是环境苦,而是心里苦。 见不到陌生人,一天两天可以忍,可半个月一个月半年呢。 时间一长,连战友家养的猪身上几根毛都知道得清楚。 在一篇名为《我站立的地方》的报道中曾写到边防电信条件: 2018年第一个月,爱迪生发明电灯近140年之后,这里的灯丝终于接入了国家电网。 2006年这里才进入电话时代,公路要再等三年才会开通。第四代移动网络服务迟到了三年以上。报纸总是延迟一周送达。 通信不便所带来的遗憾或许是至死难平的。 文中提到件事,大雪封山,信进不来,等有位战士收到家里寄来的电报,已是一摞。 电报惜字如金地概括了家人发病到病危的全过程,每一封都求他速归。 除了最后一封,写的是噩耗。 大多数戍边战士在此处度过青春,落下疾病,对亲人有所亏欠。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冲突,或许我们都没听过关于他们的故事,甚至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 可认识他们的方式又如此残忍遗憾。 当然,你可以反感一切情绪性煽情,拒绝一切歌颂的姿态。 但是只要去了解他们具体的个人与真实的细节,就无法不被打动。 他们太动人,太耀眼,以至于连说一声致敬都心觉太过轻飘。 我想应该有人为他们写书立传,就像魏巍写《谁是最可爱的人》那样。 书中要写到那四位烈士: 陈红军,牺牲时33岁,还有四个月他就要当爸爸了。 肖思远,牺牲时24岁,他有位女朋友,曾憧憬着她支持我在部队长干,我今年就要娶她,给她做一辈子的菜。 王焯冉,牺牲时24岁,他是偷偷报名参军,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我死了,照顾好我老娘。 陈祥榕,牺牲时年仅19岁,18岁时他曾写下口号清澈的爱,只为中国。 陈祥榕牺牲后,部队问他的妈妈有没有什么困难,妈妈说:我没有什么要求,我只想知道榕儿战斗的时候勇不勇敢。 我想起守夜人誓言,放这里万般贴切: 长夜来临,守望开始,至死方休我是黑暗中的刀剑,城墙上的岗哨。我是御寒的火焰,启明的光线,醒世的号角,护国的盾牌。 《军旅人生》给祁发宝的形容词是当兵走阿里,这是一首歌的名字。 歌中唱: 走上世界屋脊的屋脊 爬上高原的高原 看见了千年翻飞的经幡 就看见了哨所营盘 好男儿当兵就要走阿里 走阿里上高原 缺氧咱就吸口烟 寂寞咱就使劲喊 想家咱就爬高山月圆看到月牙儿弯 刺刀凿界碑 青春写边关 咱就是阿里 咱就是高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