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玉的趣谈

　　王溪畔
　　古之君子、文人雅士，无不对玉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赏玉、崇玉、藏玉、玩玉成为他们挥之不去、伴随终生的雅痴趣好。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比德如玉、君子无故玉不下身成了他们的嘉言懿行。孔子更把玉拟人化，将仁、知，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十一德赋予玉一身，使其身价倍增。他说：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从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重之如坠，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贯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
　　玉为石之美者，色泽高雅、质地温润、通体莹洁、如脂似膏。再加上工匠们的神斧鬼工、妙手天成，美石便成了工、料俱佳的美器，佩之可以怡情养性。盘玩于手中，赏其色、观其形、察其质、抚其润，真有花影月移玉人来的感觉，令人如醉如痴，飘然于浮尘之外，内心有一种升华、提纯的体验，俯观万物，如江汉之载浮萍也。
　　过去，我不懂玉，也没有盘玩的雅怀逸兴。近来，看别人把玩，也便生发了一份怜香惜玉的念头，并趁热在门摊市集上，廉价购得几块，渐渐地也便上了瘾。购得越来越多，价钱越来越贵，瘾头越来越大。
　　我喜欢每晚洗漱之后，悠然卧于榻上，将玉摆在身边，轮换盘玩。一边盘玉，一边想入非非，胸臆间弥漫着无声的快乐。
　　玉件是艺术品，盘玉其实也是一种审美。古玉，更是历史文化的积淀，内蕴极为丰富的历史信息。盘玩古玉，等于和历史对话。这一切，没有想象力、没有内心感觉、没有心灵的颤掣，都是无法实现的。
　　如此盘来盘去，我还真盘出了一点味道。要说玉有灵性，那是因为把玩者，将自已的灵性传给了玉，唤起了玉的感应，使人、玉在性体上，通过艺术的激发，达到相通、相融的境界。盘玉，不是简单地将玉拿在手中，团弄一番。其中，有相当的学向和讲头。根据卑人的体验，应有这样几步。
　　首先，要有闲适的心境，完全处于一种放松、散淡、闭目养神的逸兴状态，不可烦躁、心不在焉；不可麻木，无动于衷。然后，将玉置于掌中，用力握紧不动，让你的手温款款传递给玉。待玉温和你的手温相当时，玉便醒了、活了。人和玉就处在了一种呼应贯气的状态。玉对你的盘玩就会贴心顺从、步步响应。性情的交流、精神的交流也就容易实现了。人玉接缘后，握玉的手要稍稍松开，使玉在掌中翻转自如，这叫攥摸。攥摸给你的是一种整体感和温顺感；攥摸后，再用姆指肚，在玉的最滑润的部位，用力上下压摸，压摸中你会感到玉体的爽滑和一种微妙的类似心跳的律动；压摸后再放松，用姆指肚轻轻地在玉身上划圈，这叫蹭摸。蹭摸让你产生一种愉悦感、陶醉感。最后，用姆指甲和姆指的最前端上下刮动，这叫摸，让你感到玉肌的细腻、嫩滑。这样，从通体到细部，从体外到体内，全身心地接触，全身心地交流，盘玉的神奇和魅力也就尽数领会了。
　　人养玉、玉养人，人玉相融和，方得其美妙。购得美玉，经常盘玩，其乐无穷，所谓足乎，无待于外。
　　纪念王先生夫妇逝世一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