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辽东的天气出奇的寒冷,大雪像凑趣一样也来赶趟,漫山遍野遍地都是三尺多深的白雪,人踏上去马上就陷了进去,半天走不出二里路。狂风呼啸着,卷起沙沙作响的雪粒,拧着劲时而形成一波雪浪,铺天盖地地向人们袭来,时而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柱,咆哮着卷过大地,冲进森林,越过原野,飞过沟壑,尽情地向人们展示它的狂野和凌厉。中国少年铁血军穿着单薄的衣裳和鞋袜在大风的肆虐中前行,战士们的脸被冻得刀剐一样难受,被寒冷冻住的枪机死死地卡在护盖下,任凭使多大的力气,也无法拉开大栓,推上子弹,正常击发。这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日本关东军凤城联合司令部瞅准这样的机会,分三路开始拉网式讨伐。井上带着她的旅团从大连起始,经金州、熊岳、安东向北搜索;坂津带着他的旅团从鞍山起始,经盖平、海城、岫岩向东攻击前进;端木厷一除一小部分部队留守凤城,其余部队从本溪起始,经连山关、下马塘、祁家堡、通远堡向南搜索前进。近四万名日军所到之处,民众的粮食、物资被抢光,和抗日队伍有牵连的民众被杀戮,抗日部队原有的营房、住处被捣毁,整个辽东弥漫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面对严峻的军事形势,中国少年铁血军召开了第三次军事会议,苗可秀说:同志们、兄弟们,眼前的军事形势大家都清楚了,我们中国少年铁血军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日本关东军采取了地毯式收索,疯狂地绞杀我抗日战士,更严重的是,他们以帮助抗日军的罪名,逮捕、屠杀了大批民众,造成民众的惧怕心理,疏远、隔绝了和我们的联系,断了我们的粮食、物资供应渠道,我一万多人马,人无饭食,马无粮草,这将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但是,我们是抗日的队伍,祖国在我心中,民众在我心中,天大地困难我们也能克服,不行我们就杀马,再不行就嚼皮带,实在不行我们就吞棉花,总之一切能吃的甚至不能吃的都将是我们的粮食,困难再大,我们的抗日意志不能丢,我们中国人的民族气节不能丢! 邓铁梅:现在就这样的形势,我想保住战士们的生命,保住这支队伍才是最重要的。我决定,把贺颂师长的三师分散到二师和五师,杨师长、姚师长,他们也是你们的战友,在这危难的时刻,你们就分一碗粥给他们,救救这些没妈的孩子。 杨之冰:司令别这样说,贺颂的兵也是我的兵,不管怎么难,有我的兵吃,就有他们吃的,放心吧。 姚曳:我也表个态,我们五师欢迎三师战友的到来。 邓铁梅:现在我们只有四个师的兵力了,为了保住这支队伍,我们必须分散行动,采取打游击的方法找机会和日军斗,部队分散之后,以师为战斗单位,各自灵活掌握部队。 王者兴:司令,关于部队拆还是分的问题,我建议军事委员会研究研究,听听大家的意见,不能说分散就分散了。 赵臣: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部队的拆分问题是个重要的决策,必须慎重。 邓铁梅:不分散怎么办?数十倍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关东军大兵压境,我一个万把千人的中国少年铁血军怎能和人家抗衡?全部集中在一起,目标大,人员多,弄不好,叫人家一窝端了,再则,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都是个问题,怎么活? 苗可秀:我们不用这样悲观,目前我们的实力还在嘛,坚持一段也许情况就会好转了,我也不同意把部队分散了。 杨之冰:我也说说我的意见,我认为,部队不应该分散,理由很简单,我们的武器装备不行,就我们现在这样机枪就是重武器的水平,真的不能和日军抗衡,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靠集体的火力,有效杀伤敌人,以师为单位分散了,如果遇到敌人,我们一个师的火力再怎么能打也打不过日军的大炮装甲车呀,打不过的后果是什么,大家都明白。 邓铁梅:我经过深思熟虑,分散是最好的路子,与其全部被消灭,不如网中漏几条鱼,很明显,全军去硬碰,也是以卵击石,部队分散以后,也许还能保存一些力量,能保留多少是多少吧。 苗可秀:司令,这样不好,会毁了中国少年铁血军的。 邓铁梅不予理睬,拂袖而去。 散会后,几位师长的情绪特别不好,刘奎说:怎么这样呢?分散了肯定叫人一口一口地吃掉了,我们还能生存吗? 包全也生气:总共就四个师,在一起又怎么了?目标本来就不大呀,干嘛要分散? 赵臣从后面撵上来:同志们,不能这样闹情绪,司令的意见有司令的道理,目的是保障部队的安全,愿望是好的,我们还是回去准备准备吧。 在后来的军事实践中,进一步证明邓铁梅分散部队的决策是错误的。 由于敌人兵力过于强大,加之中国少年铁血军缺乏对付大规模讨伐的作战经验,采取了分头迎击的方法,结果被日军一处处地咬住,一口口地吃掉。不到一个月时间,龙王庙、尖山窑等许多据点相继失守,紧接着井上和坂津带队长驱直入,占领了文家街、红花岭一线,中国少年铁血军伤亡惨重,人数锐减,仅剩一万多人。 邓铁梅、苗可秀带领中国少年铁血军向文家街的敌人发起攻击,战斗十分惨烈,经过一夜激战,日军退到红花岭,自卫军乘胜追击,敌人借山高林密加以还击,中国少年铁血军奋勇向前,日军招架不住,丢下50余具尸体仓惶逃窜,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丝毫没有改变战局,辽东三角地区仍然处于血雨腥风之中。 中国少年铁血军几乎天天都有战斗,有时一天能转几个地点,却常常是成天见不到群众,经常没有饭吃。部队大部分时间住在山上,得不到休整,伤员得不到医治,到了1933年冬季,队伍减员至九千多人。 就在中国少年铁血军陷入低谷的时候,邓铁梅患上了严重的伤寒,无法随部队行动,只好隐蔽在尖山窑小蔡家沟张恩平家养病。张恩平是张玉姝的父亲,也算是邓铁梅的老丈人,邓铁梅来家养病,张恩平和玉姝都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使邓铁梅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治疗。 邓铁梅在张家养病的消息首先被王长水得知,他把情报送到树洞中。端木厷一得知邓铁梅的下落时,大喜过望,急命赫慕侠迅速逮捕邓铁梅。赫慕侠受命后,把他的部下,驻守在尖山窑的营长郑希贤找到司令部,密谋抓捕邓铁梅。 赫慕侠对刚刚落座的郑希贤说:给你个美差你干不干。 郑希贤说:司令你开玩笑你,有什么事就命令呗,我听着。 赫慕侠:抓邓铁梅。 郑希贤一惊:啊!那人可不好动。 赫慕侠:不好动也得动,这是端木厷一的意图。 郑希贤:那就叫日本人去抓呗,找咱们干嘛? 赫慕侠:不行了,任务已经下达了,改不了了。 郑希贤:我的司令啊,日本人挖个坑你就跳哇,你抓了邓铁梅,将来怎么和辽东民众交代,那历史你怎么写? 赫慕侠:对呀,小日本是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了,这扯不扯。 郑希贤:这事啊咱既不得罪辽东民众,也别得罪日本人,咱这么干。 郑希贤趴着赫慕侠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在宝山大营子,中国少年铁血军军官学校,教官兼大队长沈廷福,正在办公室里备课,门被推开,一个士兵报告说:大队长,有人找你。 沈廷福说:叫他进来吧。 郑希贤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大哥一向可好? 沈廷福:哟,是妹夫来了,坐吧。 郑希贤:你这军官学校办得挺好呀。 沈廷福:还行,来命令了,要搬到岫岩去了,说鬼子来了,净他妈穷折腾。 郑希贤:这年头,和日本人作对,傻,傻到家了。 沈廷福:谁傻,这帮人干得挺欢呢,谁也没说自己傻。 郑希贤:大哥,不瞒你说,日本关东军集中了四五万人来讨伐邓铁梅、苗可秀,老邓的日子不好过了呦。 沈廷福:啊!那么多人,我说中国少年铁血军这几天都分散进山了呢。 郑希贤:不是我说你,你得想点后路,别叫我妹妹将来跟你受苦。 沈廷福:什么后路,我想不出来呀。 郑希贤:想不出来我给你想。 沈廷福:你给我想,想什么后路了? 郑希贤:脱离邓铁梅,跟我干。 沈廷福:是不是开玩笑大哥,谁不知道我是老邓的人,日本人还不把我撕烂了。 郑希贤:立功呀,有了功劳日本人不就说不出了吗? 沈廷福:说傻话你,我上哪去找立功机会呀。 郑希贤:有,我给你送来了。 沈廷福:大哥,玩笑开不得,说,怎么回事? 郑希贤:抓邓铁梅。 身廷福一怔:开什么玩笑,邓铁梅那么好抓的吗,我不干。 郑希贤从兜里掏出两根金条,摆在沈廷福的面前:这是我们赫司令的意思,他诚心诚意地请你到他手下做事,当然得把邓铁梅抓到。 沈廷福:有眉目吗? 郑希贤:有,他就在尖山窑小蔡家沟他老婆那里养病。 沈廷福沉思了半天说:看来邓铁梅这棵大树真要倒了,他倒了我怎么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