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她没教出一个大学生，葬礼头一天一个学生没来，丈夫泣不成

　　从我记事开始，发小奶奶家的偏房里就放着一口棺材。
　　我们经常在上面玩，有时写作业时在上面乱画，奶奶吵着我们，不要把她的床搞坏了。
　　发小的奶奶有个非常秀气的名字，叫赵月娥。
　　那个年代的老人一般都是，珍啊，凤啊，叫娥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再不就是教书世家出身。发小奶奶据说以前是个老教员。
　　发小的爸爸和妈妈
　　发小的爸爸是个老实人，在我们镇子当老师。发小妈妈也是镇子里的老师，不过不经常在家。记忆中，发小就和没有妈妈一样，发小经常是由奶奶照顾。
　　发小说，她爸爸和妈妈关系并不好，两人见面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她妈妈回来一句话也不说，钻进屋子就开始批改作业。
　　用现在的话说，她妈妈就是个教书狂人！成天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就只知道教书。
　　据说，她爷爷去世的时候，妈妈在监考，没有回来，为此，她爸爸很伤心。
　　迫于她奶奶的压力，她爸爸没有发火。
　　因为，发小奶奶还是支持儿媳妇的事业的，发小奶奶经常骂儿子：什么也不是，学学你媳妇！
　　冷血的妈妈
　　发小叫红梅，发小妈妈叫刘慧芬，和《渴望》里的女主差一个字。
　　不过，她妈妈性格泼辣。
　　念初中，我和红梅都是她妈妈教的，我才发现刘慧芬真的好冷血。
　　看见她女儿就和看见普通人一样，倘若红梅上去想和妈妈撒个娇，刘慧芬会眼睛狠狠地一瞪，把咸菜瓶子怼在红梅怀里：这是你奶奶给你的咸菜！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办公室。
　　那时候在镇子上学，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住在宿舍。
　　每个班的班主任，负责给自己班级学生缝衣服扣子，洗被子。
　　王红梅想要加个塞，被她妈妈撇了出来：排队！
　　王红梅眼泪飞溅：她好像不是我亲妈！
　　刘慧芬的冷血是出了名的！
　　那时候有好多她教过的学生，毕了业有的在农村种地，有的在镇子里的市场上卖菜。过节，都会给刘老师送来一些白菜和土豆。
　　刘老师看都不看一眼，然后会抛出一句非常塞心的话：当初，你们要好好学，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这让那些已经当爹当妈的大人，脸上着实挂不住。
　　据说，当年有个在外地的做买卖的大款，专门开桑塔纳回来看老师，想请刘老师吃个饭。
　　本以为班主任会夸他两句。
　　刘慧芬直接了当：你还有没有其他事，饭我就不吃了，一会儿我还要看晚自习。
　　貌似在刘老师眼里，无论你发展得多好，也没有荣誉两个字，更和她无关。
　　这也许，就是王红梅爸爸郁闷的原因，和这种女人过日子，应该是，丝毫没有情趣可言。
　　发小姥姥病逝
　　初三下学期，红梅的姥姥去世了。
　　红梅爸爸在走廊里嘶吼着：我爸死了你没去，你亲妈死了你还不去！你是不是有点太冷血了！
　　红梅的舅妈也在我们学校，教化学，那天堵着刘慧芬在走廊里一顿臭骂：我忍了你好多年了，那可是你亲妈！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即便两个至亲在走廊里嘶吼，也没有撼动刘老师领着我们，冲刺最后几个月的决心。
　　记得那天，刘老师被他们骂了之后，继续回到讲台上，眼泪迸溅，哽咽着：大家大家大家打开书，第34页！
　　然后，她实在控制不住了，最后直接趴在讲台上，把脑袋埋进两个胳膊里
　　大美爸妈离婚
　　刘慧芬就像长在学校的一颗老槐树。离开谁，也不能离开我们这帮孩子。
　　中考前，我们班有个叫刘大美的，爸爸赌钱把家底子赔个底朝天，她妈妈闹离婚。
　　大美妈妈来学校要把大美领走，说不和大美爸爸过了。
　　我们生平第一次见到刘老师发火。
　　她上去一把把大美妈妈牵着大美的手撕开，一把给对方推倒在地：你这个老娘们有没有点正事！给我赶紧离开！否则我不客气啦！
　　刘老师脖子冒青筋，吐沫星子满天飞，瞪着大眼睛，给大美妈妈吓得浑身直哆嗦。
　　大美的家在镇子里。随后，刘老师领着我们几个班干部，冲到大美的家。
　　大美爸爸正在院子里修理锄头。
　　刘老师让我们堵着大门，她冲进院子里，指着大美爸爸怒吼：我不管你们离不离婚！你家穷的尿血也和我没关系。
　　你要是有章程，你接着赌博，把家里赔光了最好了！
　　但是有一点，大美必须参加中考，你俩谁要是再敢去学校作妖，看我不把你家房子掀开！不信你试试！你去学校打听打听的我的名号
　　从那天开始，大美就不回家住了，一直和刘老师住宿舍，形影不离。
　　据说，红梅爸爸还因为这件事和她妈妈吵了一架，意思是别管人家的家事，以后会遭到报复。
　　奶奶去世，爸妈离婚
　　就在我们中考前夕，红梅的奶奶去世了。
　　红梅爸爸拽着红梅回去，要刘老师也回去。刘老师站在讲台上，迟疑了半天。
　　红梅爸爸貌似被逼急了：好，我知道你不会去的，那你就留在学校一辈子吧！你什么都没有了！我妈活着的时候，我还有所顾忌，等葬礼办完了，咱俩就去办手续！
　　刘老师站在讲台上，木讷了半天。
　　那阵子，刘老师貌似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成天闷闷不乐，心不在焉。
　　最后听红梅说，他爸妈还是离婚了。
　　有一天晚自习，刘老师满嘴酒气，貌似喝了酒，坐在刘大美旁边喃喃自语：真是可笑，劝你爸妈不要离婚，我离了。
　　那阵子，感觉刘老师苍老了很多，眼神憔悴，头发成天炸炸着。
　　晚年一个人生活
　　毕业之后，我们和刘老师联系的并不多。
　　刘老师的个性一般人接受不了，尤其她说话的方式无人能接受。
　　她丈夫接受不了，她女儿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我们这帮学生了。
　　刘老师退休后，红梅并没有把妈妈接到城里，刘老师一个人在镇子里生活。
　　红梅嫁人之后和妈妈联系也不多，各自过自己的，貌似受到了妈妈的影响，感觉红梅也有点冷血。
　　妈妈生病了，红梅也不知道打电话关心一下，顶多也就是过年回家一趟，住一个晚上就走，貌似在走形式。
　　刘老师去世
　　红梅半夜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妈妈在老家去世了。
　　红梅异常的慌张，没有经历过，我和她连夜赶回去。
　　葬礼是红梅舅舅张罗的，头一天冷冷清清的。
　　红梅爸爸也去了，旁边站在一个女人，貌似她爸爸成了家。
　　红梅爸爸也跟着忙活。晚上吃饭，红梅爸爸和我挨着。
　　他问我怎么样，我说挺好的。
　　红梅爸爸喝多有点多，前妻去世，女儿多少年也不和他说一句话，感觉他憋屈得慌。
　　红梅爸爸有一搭无一搭的找话题和我聊。
　　最后，吃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红梅爸爸实在扛不住了，眼泪喷溅：怎么，她一个学生也没来呀！
　　他眼泪噼里啪啦的，貌似失态，赶紧收了回来：我今天有点喝多了，我我就是替她不值得！
　　葬礼浩浩荡荡
　　第三天早上，刘老师下葬，镇子的天还没亮。
　　就看见远远的一排，浩浩荡荡的十几台车子，有农村的四轮子，有桑塔纳轿子
　　我认得都是刘老师的学生，有的是我师姐师哥
　　出殡的队伍庞杂，有种地的老农，有做生意的，也有刚从外地赶回来的。
　　中午的丧宴上，红梅舅舅让红梅爸爸代表讲几句。
　　红梅爸爸拿着话筒，哆哆嗦嗦，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给大家深深的鞠了几个躬。
　　迸溅着眼泪，回到了座位上。
　　继承了姥姥的品质
　　那天中午，红梅爸爸和我聊了很多。
　　他说，刘老师继承了红梅姥姥和红梅奶奶所有的品质，她才配老师二字，我不配，我就是个懦夫！
　　原来，红梅姥姥也是个老师。
　　红梅姥姥最后的日子是红梅爸爸伺候的。红梅姥姥最后一句话是：你娶了她，委屈你了！
　　红梅说，当时，她爸爸扑在姥姥的床前，哭得浑身发抖。
　　还记得，红梅爸爸当时和我说：
　　别说红梅妈妈不孝心，当年，红梅奶奶要一口上等的棺材。
　　红梅她妈没犹豫，花了几个月的工资，托人弄得好材料红梅奶奶死的时候和我说：咱家就出息这么个人才，性子像我年轻的时候
　　老师要是不教学生，那就是丧良心！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红梅妈妈是红梅奶奶的学生。
　　红梅妈妈和红梅只字未提。
　　红梅爸爸说，红梅妈妈认为，她不是奶奶最优秀的学生。
　　我老师，当年可以为了能让她的学生能吃饱饭，看谁家死了人，然后领着我们，厚着脸皮去他家参加丧宴。
　　红梅爸爸说，那次是他第一次看到红梅妈妈哭。
　　致敬老师
　　七八十年代，八九十年代，确实存在着这样一批乡村教师。认真负责，鞠躬尽瘁。
　　即便，自己遭受着不如意，也要咬着牙挺着。
　　挺着挺着，就忘记了自己的家庭，把自己的学生融入到了自己的生命里。
　　说那个年代的老师，用自己的命在赌学生的明天，一点也不为过。
　　有一点，更是至高无上。
　　就是无论你发展的多好，发展的多孬，在她眼里你永远都是她的孩子。
　　她从不夸你，也不准许别人欺负你！
　　谁是最可爱的人，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教师。
　　我不接受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