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原因让他们活不下去？

　　文Dr。小鱼
　　儿童自杀是个沉重的话题。（国际《儿童权利公约》界定儿童是指18岁以下的任何人。）
　　近年来，儿童自杀的事件不时在媒体上引发热议，每一起悲剧都重重地敲打着为人父母的心。
　　在生活越过越好，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早已远去的今天，儿童自杀却成为了一个公共卫生问题。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报告，自杀位列全球1529岁的年轻人死因的第二位。
　　我国情况也类似。
　　根据《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的数据，
　　1025岁之间的青少年非疾病死因里，自杀排前三，另外两个分别是交通事故和溺死。
　　到底有哪些原因导致儿童自杀？
　　今天，从流行病学和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
　　1
　　流行病视角下
　　儿童自杀的危险因素有哪些？
　　几乎所有遭遇儿童自杀的家庭都不能理解孩子为什么会走向极端。
　　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不想活了？
　　根据现在全世界的研究共识：儿童自杀的原因非常复杂。
　　儿童自杀不是单因素诱发的行为，它与家庭父母，个人的生理和心理、小环境、大社会、族群文化等因素都有关。
　　2015年，四川省随机抽取20所小学、20所中学的19711名学生进行自杀风险调查，其结果显示〔1〕：
　　一般人口学特征和家庭因素对儿童自杀的影响：
　　6～11岁自杀风险发生率高的特征：
　　留守儿童
　　单亲家庭组儿童
　　12～16岁自杀风险发生率高的特征：
　　单亲家庭
　　地区经济落后
　　留守儿童
　　家庭经济差
　　家庭不和睦
　　母亲受教育程度低
　　家长打骂孩子
　　对孩子不管不问
　　躯体和心理不健康
　　有精神疾病家族史
　　在行为问题方面，导致儿童自杀风险增高的行为主要是：
　　退缩行为、躯体主诉、焦虑抑郁、社交问题、思维问题、注意缺陷、违纪行为、攻击行为等。
　　2020年，中国青少年抑郁检出率达24。6，而乡村儿童的抑郁检出率更高，达到25。2。
　　环境因素也是导致儿童自杀的原因：
　　国内2013年中小学生自杀情况统计数据表明，57例儿童自杀的主要原因是，教师行为失当、学业问题、亲子关系不良等。
　　注意，儿童自杀具有高度冲动性的特征。
　　儿童自杀的冲动性表现在自杀行为发生很突然，甚至不需要自杀计划，例如突然跑到一辆车的前面或者从窗户跳出去〔2〕。
　　当产生自杀念头到实施自杀行为，可能不到30分钟。
　　国外学者发现有自杀行为的儿童通常会经历心理功能失调并且有一个或多个精神障碍。
　　最常见的症状为抑郁、焦虑、冲动和攻击行为问题〔3〕〔4〕。
　　2
　　心理学视角下的自杀研究
　　流行病学研究导致儿童自杀的危险因素，心理学研究儿童自杀行为的内在成因。
　　心理学家在意念行为框架下研究自杀行为，认为：
　　1、自杀意念起始于心理或情感上的痛苦，但痛苦不足以产生自杀意念。〔5〕
　　只有对扭转现状感到绝望，在痛苦中挣扎的个体才会想到自杀。
　　2、自杀意念的强度与连结有关（连结不仅指与他人的联系，还包括对工作、角色、兴趣及任何可被感知到的目的或意义的依恋）。
　　3、从自杀意念发展为自杀企图这一过程的核心因素是自杀能力。只有具备自杀能力时，具有强烈自杀意念的人才会实施自杀。
　　实证研究的结果验证了这一理论。
　　丁格瑞等（Dhingraetal。，2019）通过对665名英国大学生的调查发现，痛苦和绝望可以解释这些大学生自杀意念的差异。连结可以保护感到高度痛苦和绝望的大学生，扼制其自杀意念的产生。
　　杨丽等（Yangetal。，2018）对1097名中国大学生进行的研究得出了类似结论。连结的保护作用最强，有自杀企图与有自杀意念的大学生的根本差别在于自杀能力。
　　心理学上的连接的意思是：
　　不仅指与他人的联系，还包括对工作、角色、兴趣及任何可被感知到的目的或意义的依恋。
　　也就是说，积极的人际关系和充实的生活目的感和意义感，能有效保护到高度痛苦和绝望的人。
　　这一点非常重要。
　　一个有亲密同伴、知心朋友，和谐家庭，并且对生活充满兴趣的人，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和痛苦，都不会去自杀。
　　活下去是人的本能，每一种生命都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自我毁灭的。
　　自杀的孩子，走到自杀这一步，前面已经过了一个很长的时间。
　　他们可能早就在呼救，他们可能早就在自伤，他们可能期待生命中多一些连接，期待有人帮他们一把。
　　但，没有任何人回应。
　　3
　　让孩子平安健康长大，比什么都重要
　　这世间最凄惨、最悲痛、最心酸的事情，莫过于儿童自杀。
　　那么天真、纯洁的孩子，何以大胆到敢杀死自己？
　　但要知道，儿童自杀并不罕见。
　　据一份国内儿童自杀研究的数据，中国每年自杀身亡的儿童人数大约为2583人（根据正式的报告及数据推算）〔6〕。
　　实际的自杀人数，可能还要更多一些。
　　因为许多人认为自杀是不光彩的事，或者有些人害怕承担责任，所以许多家庭和单位会隐瞒自杀的证据，这种倾向在儿童自杀上表现得更为突出。
　　有自杀意念的儿童更多。
　　北京大学儿童青少年卫生研究所曾历时3年多对全国13个省份约1。5万名学生做的自杀现象调查分析显示：
　　每5个中学生中就有一个曾经考虑过自杀
　　6。5曾为自杀做过计划。
　　不管是从流行病学的角度还是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要保护孩子避免自杀，最重要的还是家庭和父母。
　　父母有责任和义务，呵护孩子健康长大。
　　我们是孩子唯一的依靠。
　　孩子也几乎是我们生命的全部。
　　不要忘了，多年前我们见到孩子第一眼时的心愿，更不要忘了我们生养他们的那颗初心。
　　最后，让我们再次一起温习一下纪伯伦的诗《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吧：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
　　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
　　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
　　愿所有孩子都能健康长大！
　　参考文献
　　〔1〕蒋宏云，屈远，郭兰婷四川省6～16岁儿童少年自杀风险及相关因素调查J临床精神医学杂志，2015，25，5：292295
　　2GouldMS，FisherP，ParidesM，etalPsychosocialriskfactorsof
　　childandadolescentcompletedsuicideJArchGenPsychiatry，2013，5：3047
　　3BharathS，GolharTPreventionofdepressionandsuicideinchildrenandadolescentsJJIndianAssociationChildandAdolescentMentalHealth，2010，6：7983
　　4〕ConnellKLChildandadolescentsuicideJJChildAdolescPsychiatrNurs，2012，25：1121
　　〔5〕刘昱君、刘林平多学科视角下的儿童和青少年自杀研究〔J〕青年研究，2021。2：6172
　　〔6〕医学界，中国，每年有2500多儿童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