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就这样结束

　　Star
　　1hr认识玉，是在学校的晚会上。
　　丫头在介绍玉后，很快就去和别人玩了，就这样只剩下我和她在交谈。
　　在我的记忆里面，谈话好像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整个画面只余下周围人群奔跑中的笑脸。天边云彩淡淡的夕阳红。她脸上的细小雀斑。
　　我忘了最初交谈的是什么。那一天是高考前的毕业晚会。宽阔空旷温暖的草地，从高考压力下暂时脱身的人群，像一群苍白的鱼。无聊的喧嚣。
　　我看到一个孤独的男人，他远远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独自靠在那宽阔的草地边上的法国梧桐树上。可耻的孤独着。
　　然后我发现这个孤独的男人，就是我自己。
　　她和丫头一起走到我身边，然后我们轻声交谈。
　　2hr她皮肤白皙，但略差我一点。穿着旧的仔裤，有点发白。
　　白色的短袖，微皱。却在她身上显现出不羁的流浪的气息。
　　帆布鞋，鞋边有点泥土。应该是在草地里踩到的。因此带了一点落拓。
　　3hr交谈中，一个朋友跑过来，用手抹了一下我的脸，顿时我的那一边脸上出现五道红印。她看到我的脸后，突然笑了。天边剩下的淡淡的阳光照着她的笑容。世界变得明亮，心里也在悄悄欢喜。
　　然后她离开了。参加了用化妆粉抹人脸的游戏。
　　我怅然若失地发呆。交谈是美好的。她离开。我没有想要跟随，仍旧站在原处。
　　正在发呆，感觉另一边脸也被抹了。转过身，原来是她。
　　我似乎对她说了一句什么。也许我是在说，没事，刚好对称。她的手轻触到我的脸。我感觉到一阵浅浅的清凉。她的眼睛看着我的脸，不断眨动着，然后安静。
　　周围的人群投以暧昧的眼神。
　　那一刻，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有一点慌乱。
　　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突兀地感觉到温暖和忧伤。
　　却只记得她微微上扬的脸上的微小雀斑。
　　4hr我的教室在四楼。出教室门，左转，走几步，就是一个绝佳的乘凉的地方。
　　这是两幢楼之间连接的走道。站在那，吹着清凉的风。蔷薇散发的辛辣芳香从远方飘来。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悲观的人。寂寞被时间深深注射到血液里。
　　这使我感到空洞。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离天堂很近。
　　站在走道上，背靠着栏杆，头慢慢向后靠去。蓝蓝的天上有流动的白云。听着云走路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在飞翔。
　　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时光里面，可以吹吹冷风，清醒一下混乱的头脑，是何等的舒适。
　　高考以后，那段时光已经遗忘或者开始遗忘。曾经的朋友，面容模糊，记忆凌乱交杂。
　　叫不出你们的名字。回忆不了最初的快乐。
　　只有一张张雪白的试卷。试卷上鲜红的分数。还有每次考试后，自己的心情总是在希望与绝望中徘徊着。
　　人生在经历过苦难后，获得新生。然后自动忘记最初的痛楚。
　　5hr玉和我第一次约会。相聚的地点是她班级外面的走道上，我班级下面。
　　放学后，我走出黑暗的教室，感觉到如水的阳光一下子漫溢在我身上。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挣扎。虽然自己早就明白。楼下低年级的孩子们在操场上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在路上欢快的交谈。高兴地穿梭在食堂和寝室之间。喧闹的人群。在感觉中有一种春华破晓前的寂静。
　　她站在走道上。在两幢楼之间的阴影中。冷风呼啸着。楼群后面是大排大排的丰盛的香樟树。从枯黄到满目苍翠，见证着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她在斜照的夕阳下，像一只鸟，微微颤抖着，渴望飞向远方的天堂。
　　那是我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她温暖之下是汹涌的忧伤。
　　她和晚会上的装束一样。泛白的仔裤。微皱的白色短袖。脸上夏花般绚丽的笑容。
　　有时候明亮的眼睛会细细地眯起来。这样的微笑很好看。
　　走吗？我问。
　　走吧！她说。她和我一起朝着食堂走去。
　　走进食堂，在汹涌的人潮中拥挤地打好饭。然后缓慢地静静地吃着。我们没有过多的交谈。我不喜欢吃饭时进行交谈，她亦如此。
　　很平淡的一个晚上，下晚自习后，去操场散步。
　　她提出来的建议。我感觉临近高考去散步，似乎有点不太适合。而她走路的样子。沉重。忧伤。完全没有白昼的快乐。她的沉重和忧伤让我释然。
　　我们一直逛着，没有停止。直到额头微汗，才停下来休息。我发现自己的脚已经酸涩没有感觉。
　　在她宿舍外面，我们相对看着对方。
　　以后再出来散步。她说。今天很高兴。
　　你的样子，好像过了今天就不会在散步一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喜欢到底的感觉。
　　散步也如此。我看着她与白天不同的忧郁的脸色。
　　爱情也如此。她笑。
　　我看着她慢慢走宿舍色大门。
　　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发酸，心在发涩。
　　Continue
　　1hr玉是在文科班上课。是复读的。复读时她拒绝和人谈论以前的时光。以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黑色的禁忌。让她在白昼明媚，晚上苦痛忧伤。
　　所以很难过。她说。
　　她喜欢散步，一直散步。这样会让人产生汗水，汗水会带出血液里面的寂寞。
　　很好。我很喜欢这样，她笑笑地看着我。
　　2hr某些不确定时候，玉是透明的。她会随时随地，在某种心情中把感觉和一些过往的片段倾述给我听。
　　她曾经对我说，她和林吵了一架。
　　现在解决了吗？我问她。
　　没。她说。晚会上遇到你后，我们在一起吃饭后。我和他便因为这个问题争吵起来。吵得天昏地暗。没有留下半点余地。
　　你是否后悔？我看着她。她的眼睛在路灯下，闪动着。如同星空中那顽皮的星光。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缠绕着一些丝线。细韧的。并且凌乱。
　　她说，没有。
　　她的脸又是那种明媚忧伤的笑容。
　　仅仅是某些不确定的时候。
　　比如在深夜学校小山的冷风中，听着风吹过来，摇动着香樟树的叶子，发出寂静的哗哗声。俯身看，沉寂在风中的学校，像被丢弃的孩子，独自在夜色的海洋里低声哭泣。
　　目送着她慢慢走进宿舍。没有告别。
　　因为她对我的好，伤害到他和她。所以伤口反而刻在我的身上。我把它隐秘的藏着。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似乎有爱上她的可能。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觉得我们原来如此遥远。
　　3hr我有过一次恋情，仅仅是单恋。因为她对我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好朋友好兄弟。
　　在考完试后回家的路上拥抱她。若无旁人的拥抱她。记得那是阴暗的下午，风中有淡淡的青草味道。轻轻的拥抱在一起。温暖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暂时逃离某种恐惧感的驱逐。放松的心情，还因为回家后就要面对苦难。我觉得自己从她那里汲取了力量。
　　柔软的身躯。恬淡的气味。给我一种不确定的坚持。
　　所以，我想，也许自己不曾喜欢过她。
　　可能只是因为感激。
　　很多年后，我始终坚持去喜欢她。虽然她一直躲着我。
　　开始是真正的喜欢。后面变成因为喜欢她而去喜欢。
　　感情大厦就这样被你我摧毁得面目全非。不留半点灰烬。
　　我想，也许从那次以后，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长久的东西。一次都没有。
　　4hr周末的时候，她叫我去喝冷饮。
　　我们在天桥上碰面。这是我和她第一次校外的约会。我站在天桥上，桥下车辆川流不息。天桥口向右走，就几步，那里就是一个广场。我看着她带着戴着太阳镜，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的从广场那端，向天桥走来。
　　很多人。我说。他们都在宣泄自己多余的活力。
　　这里直到深夜11点都会有人。买卖。交谈。跳舞。
　　感觉很喧嚣。这样的环境会让人脾气变得很恶劣的。
　　但是当我和林吵架后，这个地方几乎拯救了我。她说。
　　我看着她。我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她了。她突然地失踪。曾经红润的脸已变得苍白不堪入目。微小的雀斑也有变大的趋势。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见到我欢喜的表情，或者不欢喜的表情。我亦如此。
　　她拉着我的手，朝着冷饮店走去。
　　店里装饰有点中式复古风味。如水一般的古典音乐包裹着皮肤。只有桌子周围寸大的地方有光亮。别的地方就算是在白天也是看不清楚的。
　　饮品上来了。小口小口的喝着。进行简单的交谈。没有目的性。更多的时候却是沉默。也许交谈的最终目标是无言。没有任何声音的发出。通过眼神就可以很好的把话语传达出去。
　　注意到她的手指，拿着杯子的指尖，看上去很寂寞。
　　我们回去吧。她喝完饮品后说。
　　好。我说。
　　5hr那天夜里，我们依然去散步，她的步子很快。我几乎跟不上。只能小跑陪着她。
　　绕操场一圈后，发现飘起了小雨。
　　初夏的夜晚，这样的雨滴常常让人措手不及。而又缠绵。
　　她拉着我的坚持继续在操场上散步。雨滴打在身上，很快就侵湿了衣服。就这样湿淋淋的吹着冷风，散着步。
　　她看着我。我感觉到她有话要说。果然她稍稍抬起头，看看天空后说，前几天我每天都在疯狂的写试卷。一直写到崩溃。因为心情很糟糕。
　　是为了争吵的问题吗？
　　也许吧。我和他存在某些问题。这些问题深深地藏在生活的河流下。直到你的出现。
　　她的眼睛眯起来，独自微笑。她说，直到你的出现。把所有的问题一一挖掘出来。矛盾于是便开始激化无法解决。这样的时光，让我产生一种荒凉的感觉。那种一直藏在心里的悲凉感觉。就想站在山顶上，俯身看到整个尘世被黑暗笼罩。偌大的世间方法仿佛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四下太过沉寂，让人心里害怕。
　　她看着我。
　　我伸出手，犹豫着。
　　终于我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她。她在怀里轻声的哭啼。
　　End
　　1hr然后玉又消失了。
　　像以前一样的没有音讯。我没有找他。有时候在下课的时候，我站在走道上向下看。满满的全是人，但却没有她的身影。看了一会，便转身回教室了。
　　我发觉我的心是一支被点燃的蜡烛。每天炙热的烧烤着。疯狂地做着试卷，不给自己留下半点空隙。害怕被火焰炙烧至死。
　　有时候写着写着，突然停下笔。转过头看着窗外寂寞的香樟树。枝桠在风中挥动着。如同她向我挥手作别。
　　这个姿势这般寂寞。而我同样。
　　我们拥抱到一起，但是却不能带来半点安慰。
　　2hr一直没有任何联系。没有见面。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都高考了。
　　然后我们离开。没有离别的离开。
　　3hr再次见到玉。
　　我准备回学校拿成绩，穿越过喧嚣的天桥。熟悉的场景，一如第一次和玉的约会的时候，那种喧嚣却寂寞的感觉。像面临空旷无边的巨大湖泊。
　　而我终于发现，原来我们只是相互寂寞着。
　　她站在天桥上，巨大的云彩重重的压下来。发白的仔裤，白色短袖，帆布鞋。
　　如她一贯风格，没有改变。
　　玉笑着说，我就要回家了。也许一切等回去后可以得到完美的解决。
　　我说，那么我们的时光呢，你准备把它丢到什么地方？
　　她说，不知道。但是最起码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会真正的快乐。
　　听到这，我不自觉的心痛着。我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她。尽管只是我的不主动。
　　她再次骄傲的如孔雀一般。离开。远行。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4hr我想问她，是否喜欢过我。
　　然而我已经没有提问的机会了。
　　我想，某一天，她会不会和别人提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也许她根本不会。
　　我还想问她，她是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穿梭的时光的。一个对爱失望的男子，被她的火柴重新点亮爱的火焰，然后又用力把它吹灭。也许悲观的人不会再拥有爱情。
　　但是我相信她的答案，只是那明亮忧伤的笑容。
　　我还是宁愿相信，她的那段透明时光只为我出现。
　　而我，会把这一放在逐渐遗忘中。
　　包括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5hr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独自去冷饮店。
　　玉离开以后，我又是一个人独自做一些活动。去冷饮店喝饮品，或者只是在大街上看看来往的人群。
　　但是我知道并非怀恋。
　　玉和我曾经在生活的某一个段落里，借用了彼此的犹豫来取暖。
　　当我回到家后，我收到她发过来的短信。
　　我会常常想起我们的共同时光。那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忆。不想向现实低头。可谁又能做得到呢？
　　真心喜欢过就会刻骨铭心。很多时候，我都只在你面前软弱，但我在试着坚强。用另一种方式面对你。
　　因为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对我好的人了。所以会刻意地躲避某些东西。不要怪我。
　　你是我在一条河边走的时候，听到的歌声。来自对岸，但是我没有船可以摆渡。
　　让我们慢慢遗忘。
　　我在黑暗中看着短信。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冰冷下去。
　　我看着它，发现没有任何声音可以表达。
　　最后，玉还是向现实妥协，继续和林在一起。因为他们可以彼此安慰。
　　而我想到我的寂寞。终于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