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泪如雨下

　　青春不一样
　　这个时节，坟头的青草应该很茂盛了。
　　多久了，已经过了多久了，算一算已有3个年头多了。听闻您离世的消息，是在那天早晨，父母亲人都瞒着我不说，唯独哥哥走漏了风声，他的朋友圈里含糊其辞，而我理解得明明白白。
　　我的祖母是在我哥哥婚礼那天晚上确诊为肾癌晚期的。她虚弱的面孔，苍白的表情，皱巴巴的脸上毫无血丝，只有岁月的痕迹刀刀清晰。腊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也是悲伤的开始。大姑妈，父亲陪着祖母在市人民医院的病房里过了一个终身难忘的除夕夜。
　　大年初一早晨，给先人上了坟，给长辈拜了年，我们便去看望祖母去了。祖母躺在病床上强忍着病痛，挤出微笑，给大家问候，还给刚过门的嫂子一个红包。她没有说几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枯枝般的胳膊微微抖动了几下。那胳膊曾经搂着我入睡的，以前在祖母的怀里，格外温暖，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是特别的幸福。
　　后来，听从医生的安排，保守治疗，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其实，家里也没有太多的钱用来给祖母做手术的。当然，最担心的是祖母身子孱弱，万一下不了手术台，更是让人接受不了。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父亲就把祖母接回
　　家了。抗癌的药价格高得离谱，一支5毫升的药剂标价三四百。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昂贵的药物。
　　祖母回到家，开始康复练习，她自己也不想连累大家，强忍着疼痛，拄着拐杖，活动筋骨。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够自己上厕所就行。
　　后来，祖母病情有了好转，精气神一下子足了，跟着同村的老人有说有笑的，完全看不出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她有时也会问我们，她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我们每次都是回答道并无大碍，配合治疗会好的。其实，除了她之外，村子里的人每个人都知道，大伙儿不在她的面前说起而已。
　　时间来到2018年的暑假，父亲不幸严重骨折，生活不能自理，完全依靠母亲的陪护。祖母是在大姑妈的悉心照顾下，可是病情不见好转。祖母的身体每况愈下，她躺在床上，像一堆干柴，毫无生气。
　　我请个假，回了老家。大姑妈喋喋不休，说我回家是看望骨折的父亲，心疼父亲，不心疼祖母。说我忘了小时候祖母是怎么样照顾我的。我没有反驳她，默默地不说话，看着祖母痛苦的呻吟声，我眼泪忍不住地掉。我记忆中的祖母是很坚强的，印象中她很少哭泣，尤其是在我们晚辈面前。
　　以前祖母总是爱问我，岭呀，以后你疼谁？我总是回答道，当然疼你了，奶奶。我的愧疚感把我拖得很累，我的承诺是一句屁话。那个时候，我已经读完大学，也工作了，可是我并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孝敬她老人家。她倒是天天念叨着我瘦了没？生病了没？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结婚？
　　那个暑假，我陪着她五天五夜，她疼得睡不着觉，我找她聊天，她也有气无力的回复着。她是有多么的疼痛，我体会不到，但是那一声声撕裂的哭喊，让我心态崩溃。我实在忍不住就跟着哭了。
　　我还告诉她，她的病是癌症，已经到了晚期，救不好了。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她的腹部胀大，里头寄生着巨大的肿瘤。那种压迫感是她无法翻动身体，就连动一动也会无比钻心地疼。
　　假期结束了，我要返回边疆工作了。在我达到地方的第三天，祖母喊着闹着要让小姑妈和我开视频聊天。视频接通了，眼泪忍不住地流，我不敢看她，她笑了，笑得很灿烂。
　　在我离开的第五天，祖母就辞世了。那一夜，我泪如雨下。我躲在被窝里，不敢哭出声音，生怕别人听到了。
　　生命虽然短暂，但是爱会让它得以延续。我会将我和祖母的故事讲给我的爱人听，我的孩子听，我身边的朋友听，我的学生们听。不同的是，以后我不会再哭泣了，因为我一直被祖母的爱包围着，我感到有一股暖流充满着我的身体，祖母的爱一直陪伴着我，从不曾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