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生擒大王 冰凉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空中落了下来,砸在石原大王充满惊骇与不甘的脸上。李玄王一手捂着肩头的伤口,一手撑着精品海魂稳住身形,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石原大王,正欲出声嘲讽几句,却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出些血来。 方才石原大王长剑穿透李玄王肩胛骨之际,他用尽全身内力使出了一记寒冰掌,正好击中石原大王右胸。这一击力道惊人,石原大王被击飞出去,而插在李玄王肩头的剑也被抽出,霎时血花飞溅,涌流不止。 可李玄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者说根本不在乎这些疼痛。最初对石原大王的畏惧、后来的恨意等情绪全部凝聚于方才的寒冰掌中,尽数宣泄出来,所以此刻的李玄王心中只有无尽的快意。他撑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石原大王身旁,缓缓地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就像石原大王之前踩流云斩那样。这一脚,是你爷爷我替流云兄还给你的! 此时的石原大王已经无力回击,李玄王那一掌伤及他的肺腑,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根本动不了,就连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万分。他想破天也想不明白,为何李玄王武功进步如此之快,还有他那两招诡异的功法又是什么。他无神的目光四处扫了扫,看见了远处散落林间的兄弟们的尸身以及狼狈逃窜的弟子们,一阵哀痛之后,眼中忽然露出乞怜之色,忍痛颤抖说道:爷爷我错了,不要杀我,我不会再打毒蛇帮的主意了 四周一片沉寂,赶来的毒蛇帮弟子的目光尽数落在石原大王的身上,无数情绪,或是厌弃,或是不齿,或是恨意这些都像是利刃般扎进石原大王的心脏,对他而言,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比肉体上的折磨来得更加猛烈。石原大王死死地咬着牙关,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对李玄王的恨意在这一瞬间刻入骨髓。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现在的耻辱又算得了什么,终有一日,他会在李玄王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他紧紧地握着双拳,晦涩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求你饶我一命。 李玄王鄙夷地看着石原大王现在的嘴脸,伸手在身旁的杂草堆里擦去手上的血水,说道:今天我心情好,暂且不杀你,来人,把他绑起来,让他活着,我把他带去土城,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石原大王已被我李玄王擒获。 李玄王对赶来的弟子吩咐道,然后缓缓向着帮内走去,一路走一路咯血,后背和肩头也被鲜红的血液浸湿。 匆匆赶来地耀武嘱咐弟子将流云护法抬回去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玄王身后,想去扶他,却被李玄王拒绝了。 耀武的运气不错,在这场恶战中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但毒蛇帮的其他弟子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总共三百余名弟子死了将近一半,活着的也是个个带伤,狼狈不堪,不过相对于石原帮弟子来说已经算好的了。 雨越下越大,击打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再缓缓淌下,最后竟在地上汇聚成细小的河流,带着殷红的颜色。空气中的腥气愈发浓郁,李玄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雨水,拧眉望着那个撑着伞朝他走在的身影,冷声道:阿妍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穿粉色布衣的阿妍姗然而至,被淋湿的头发贴在面上,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她的素手攀上李玄王的手臂,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玄王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我扶你回去吧? 自从听说石原大王要带领弟子来攻打毒蛇帮的那一刻,阿妍便满心欢喜地想要见到石原大王,又是描眉又是抹粉,希望能够以最美的样子打动石原大王,重新回到他身边。 交战开始时,她跟随流云斩来到后山,果然看到了英俊非凡的石原大王,再度倾心于他矫健的身法和高超的武功。在流云斩大败之时,她正欲冲出去为石原大王欢呼,李玄王却突然冲出,她只好重新躲回石壁后,接下来的对战看得她目瞪口呆,没想到李玄王的武功进步得如此之快,连石原大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向来崇拜强者的她没有丝毫犹豫,在二人之间果断地选择了李玄王。 或许是李玄王没有余力思考太多,又或许太过疲累,他并没有推开阿妍,任由着她扶着缓缓前行。见李玄王没有拒绝,阿妍暗自窃喜,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贴到李玄王身上。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李玄王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时,天光变得清淡,原本笼罩在上空的那团乌云变得极薄,如同笼罩在灰蓝色天空上的一层轻纱。 涮洗声中,阿妍对门外的人道:再去换盆温水来。说完后她走到床前,继续擦拭着李玄王后背上的伤口。李玄王望着窗外,天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亮了起来,照得那些乌云丝丝发光,看上去十分震撼。他缓缓收回观天的目光,冷声对身后的阿妍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留下来是打得什么主意,让你留在毒蛇帮是看在英北的面子上,他对你痴心一片,你别不知好歹。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你给我记住了,今后安分些,好生对待英北,否则别怪我不念铁匠师傅的恩情,听明白了吗? 阿妍听后捏紧手中的帕子,咬着下唇,解释道:玄王,我是有苦衷的,你 别跟我来这一套,还有,要叫我帮主。对待阿妍,李玄王丝毫没有怜惜之意,若不是看在英北的面子上,他早就将这个虚荣的女人赶出去了。 阿妍见李玄王态度强硬,不敢再多说什么。反正只要她留在毒蛇帮,总会有办法让李玄王重新爱上自己的。 等身上全部上药并包扎好,李玄王小憩了半个时辰,这又有打起精神去处理帮中之事。 书房内,耀武肃声道:回禀帮主,此次我方共斩杀石原帮弟子二百余人,其余九十多人已全数归降,石原大王已经被关入地牢之中,有弟子日夜轮守看护。 李玄王点头赞赏道:很好,这次大获全胜,每一位弟子都功不可没,每人多赏十个金币,至于阵亡的弟子,每家送一百个金币,日后多照顾些。你也辛苦了,多领二十金币吧。 耀武喜道:多谢帮主! 李玄王又道:流云兄怎么样了? 流云护法伤到了经脉,还在昏迷中,不过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那就好。李玄王深吸了口气,轻轻活动着肩膀,思忖了半晌后才道:将阿妍安排到英北护法房间伺候吧,另外告诫弟子们离阿妍远些。虽然英北护法性格宽厚,但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让我看到有弟子敢和她拉拉扯扯,就先打五十大板,再赶出毒蛇帮。 耀武立刻领会了李玄王话中的含义:阿妍姑娘是英北护法的女人。赶紧回道:弟子明白,马上就去安排。 还有,以后让泪灵儿姑娘搬到我院子里吧,她是大夫,有她照顾我身上的伤也好得快些。 李玄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他虽然与泪灵儿两情相悦,但还没到同床共枕的地步,此番让泪灵儿住进他的院子,一方面是摆明了泪灵儿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增进感情。 至于彩依,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不管他之后还会遇见多少喜欢的女子,彩依在他心中永远是正妻。 见李玄王高兴,耀武面上也带了几分喜色,或许不久之后帮里就要办喜事了,他得事先筹备着。顿了顿,耀武疑惑地问道:帮主,怎么一直没看见英北护法和泪灵儿姑娘? 李玄王解释道:这次事发突然,他们还在赶来的路上,最迟明天就回来了。话音落地,有弟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脸上的神情仿佛看到天塌了一般,咚的一声跪下,叫喊道:帮主,大事不好了,石原大王他不见了! 李玄王大惊,猛地一拍桌子,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却也顾不得疼痛,急切地问道:你说清楚些,什么叫不见了! 先前弟子亲手将他绑在了木桩上,见他吐血不止,就想着去拿着金疮药想去给他止血,我离开的时候人还在,等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看守的弟子也都被打晕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快带我去看看! 毒蛇帮地牢内,李玄王站在木桩前,手拿着被割断的绳子,偶尔看一眼被打晕的弟子,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拒绝了耀武说要带人去追的请求。 他想不明白,是谁有能力在三重弟子看守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将石原大王救走,那人又为何救走石原大王。最让李玄王感到心惊的是,对方只用了一招便将六名弟子同时打晕,这是何种高超的武功!无数的疑问涌上了李玄王的心头,尤其是某一方面的疑问,更让他浑身寒冷。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有人指使石原大王带人攻打毒蛇帮,这样一来,他必须回毒蛇帮主持大局,对黑衣剑客的调查就会被耽搁。李玄王面色阴沉地想着:到底是谁布了这个局,他到底想做什么,将我调离石墓派之后呢?莫非要对华懿霆动手?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毫无头绪,只能等,等对方露出马脚。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如骤雨的马蹄声从外面传来,马嘶声阵阵,有人喊道:英北护法,是英北护法回来了!李玄王闻声走出地牢,正巧英北扶着泪灵儿下马,李玄王只看到他的背影。 待英北看到还未处理完的毒蛇帮和石原帮弟子的尸体,还有那些重伤的弟子以及狼藉的庭院,眼中充满无限的震惊与愤怒:玄王,到底怎么回事? 李玄王将昨天和今天的事情简略地向英北述说了一遍,英北听得异常激愤,喝道:石原大王真是狼子野心不死,就应该直接将他杀了!李玄王忽然望着他说道:如果我当时就对他下杀手,可能死的人就是我了。 泪灵儿一边检查李玄王的伤势,一边问道:为什么,你的武功明明在石原大王之上。李玄王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如果这一切是有人做局,那他肯定会保石原大王不死,所以他一开始就在暗中观察。既然他能救走石原大王,杀我肯定易如反掌。 英北一拳打在墙上,十分懊恼地说道:都怪我,若是你找我的时候我在客栈就好了,有我们两个人联手,就算是江湖高手也别想毫发无伤地逃走。 泪灵儿咬着唇,垂下眼,自责地说道:应该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想提升武功和内力,你就不会陪我出去打小野怪,我们就不会错过玄王的报信,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玄王,对不起,我本来想提升内力,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帮你一把,没想到却耽误了大事,你罚我吧!说着泪灵儿便要跪下请罪。 李玄王赶紧将她扶起,低声安慰着:灵儿,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石原大王狼子野心不死,这一切都是石原大王造成的。下次再遇见他,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绝不姑息。说到此处,李玄王眼神无比坚毅。泪灵儿低着头,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李玄王毫不避讳地当着众人的面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柔声道:这一路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来人,带灵儿姑娘去我的院落里休息。 是。 泪灵儿离开后,李玄王看着自己的弟子们冰凉的尸体,微微偏了偏头,又看了一眼石原帮弟子的尸体,轻声说道:自家兄弟的尸体要照看好了,至于其他的,随便挖个坑埋了吧。耀武在一旁高声领命。 一切收拾完毕,毒蛇帮内已经清扫干净,山谷内的鲜血也被先前那场大雨冲刷干净,此刻秋阳正盛,整个山谷好像升起了一层水雾,将一切掩盖其中。 当天夜里李玄王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堆尸体中间,忽然有一具尸体从地上弹了起来,就像是一道幽灵般地掠过了数丈的距离,飘到他的身后,紧贴着他的后背,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样。 李玄王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运气,去发现自己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柄剑,很冰寒。他缓缓转过头,沿着剑身向上看去,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脸用黑布蒙着,但李玄王却认出了他,因为那人的眸子如同寒冰,就跟黑衣剑客一样。李玄王猛然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缓了好一会儿,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重新躺了下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自从黑衣剑客出现之后,李玄王已经多日没有睡过安稳觉,总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就会被杀死,这种不安因为昨日之事再次被放大,最后变成了梦魇。 最终,他还是起身穿戴整齐,敲响了隔壁的房门。门很快开了,披着外衣的泪灵儿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望着李玄王,问道:玄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伤口又流血了,快进来让我看看。泪灵儿将李玄王扶到床上,借着清冷的月光翻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屋内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灯火照在泪灵儿绣着盛开梅花的衣衫上,青丝如长歌,用白玉簪子松松斜挽,好像一晃长发就会散下。听到李玄王的咳嗽声,泪灵儿回过身,她忽转的身影眉目,在灯火下如花开瞬间,惊艳至极。悄无人声中,泪灵儿上撩眼皮,看向李玄王。那一瞬间,她杏腮雪白,眸如秋水,冰玉为骨,立在灯影下的身影圣洁优美。以她为中心,发香和体香交缠,再带上淡淡的药香,丝丝缕缕地向李玄王的方向飘去。 她拿起药箱,款款走到床前,替李玄王掀开衣衫,见绷带上满是血迹,不由得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我之前给你的药你没用吗? 给流云兄了,他伤得比我重。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再来让我炼制几枚?泪灵儿不禁红了眼眶。李玄王摸着她光洁的脸蛋,柔声道:我怕你会劳累。 可你这样会让我担心啊!泪灵儿秀眉蹙起,仿佛是在撒娇一般:下次不准这样了,不然我会认为你不需要我,那样的话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好好好,以后再受伤我第一个来找你,哪怕你还在睡梦中也要将你叫醒李玄王抚着泪灵儿的面颊,呼吸有些急促。 泪灵儿脸一红,赶紧将他推得远了些,冷哼一声:坐好,我帮你上药。李玄王乖乖听话,暂且将那些愁思抛诸脑后。 拥着佳人,李玄王一夜好眠,再度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只着里衣的泪灵儿正盘腿坐在他对面,似乎是在练习什么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