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性侵养女到骚扰学生，性暴力的黑箱何时才能被打破？

　　【家国天下群体】
　　作者：Bella1恶魔在人间
　　前不久，多家媒体报道了鲍毓明利用法律漏洞性侵养女的事件，非法收养的黑产业链也随之曝光。
　　愤怒还未止息的时候，四川绵阳市东辰国际学校初中部副校长吴建峰被举报13年来对80多名女生进行了性骚扰。
　　4月21日，江苏省盐城市滨海县一所初中的班主任要求女生称其老公的网贴被大量转发，在聊天的过程中，这位班主任不断地使用挑逗和暧昧的语言。
　　4月24日，成都女子素白集微博发帖称服药自杀后，被及时送往医院进行抢救。事情的起因是遭到男子霍建浩强奸未遂。意识到事情不妙的霍某第二天对素白集进行了微信轰炸，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闹得那么难堪。最令人发指的是，霍某的父亲亲自给女孩打了电话，言语之间不仅没有歉意，还戏谑地说喝酒喝多了吧？
　　恶魔在人间远比在地狱要可怕，因为披上了人皮，一边用学识、身份、甚至是礼貌的外表为罪恶的行为作掩护，一边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丧尽天良，甚至还会喊冤叫屈。
　　同样可怕的是那些冷漠扭曲的旁观者。每当性侵事件曝光的时候，总会有人指责受害的女孩不自爱，甚至发表侮辱性的言语：穿着太暴露了！为什么非要和他单独吃饭？性侵持续那么久，女方肯定有责任！没有哪个女人是在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被强奸的。
　　性侵者受到法律的制裁，其伤害行为尚有停止的时候。而法律之外的言语暴力，会继续不定时地砸向已经满是伤痕的女孩。
　　2性侵是彻底的噩梦
　　性侵的可怕程度，远超过一般人的认知。心理学研究院李松蔚说：性侵是彻底的噩梦，不过，噩梦也有等级。有一些情况尤为棘手，主要体现在初次发生性侵的年龄越小，遭受性侵的次数越多，施害者和自己的关系越近，这段经历对受害者来说就越是恐怖。偶发的，成年之后遭遇来自陌生人的强暴（I型创伤），相比于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持续不断地遭遇来自熟人的侵害（II型创伤），要稍微好处理一些。I型创伤的主要后果，是一些神经症水平的症状，比如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和抑郁症。II型创伤之所以难以处理，是因为还涉及大脑功能受损、人格障碍、人际与情感关系、酒精毒品上瘾等多重问题。
　　性侵令受害者的精神情感崩溃。被骚扰甚至强暴的女性会产生错误的愧疚感，甚至在心里受到控告，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中负有责任。羞耻感与自卑感更会令受害者觉得自己很脏，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尤其是进入到爱情关系中时，不断的自我否定会令她们觉得对不起、配不上眼前这个爱自己的人。
　　更糟糕的情况是得不到亲密关系的支持。《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当代作家林奕含创作的长篇小说，讲述了美丽的文学少女房思琪被补习班老师李国华长期性侵，最终精神崩溃的故事。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刚刚在饭桌上，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当思琪假装天真地跟妈妈提起学校有个女生跟老师住在一起的时候，妈妈脱口而出：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骚。
　　亲密关系的缺失不只是两个人的关系疏离，更包括受害女孩在发现家人朋友对类似事件中受害者的态度时，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不可能被接纳的人。
　　3残缺的性教育
　　我们通常会告诉女孩身体的某些部分不可以被别人随便触摸，但很少教育男孩要尊重保护异性朋友。随着男孩性侵案的增多，我们发现男孩自我保护的教育也非常缺失。如果性教育只是告诉孩子这里不能碰那里不能摸，孩子的性意识或许会因为信息的不完整而变得扭曲，对自我保护与保护他人的概念也比较模糊。因此，孩子需要对性与爱情有更完整更深刻的认识：我的身体十分珍贵，两性结合诞下新生命是一件圣洁宝贵的事情。性爱是一种非常深的情感表达，表达了两人成为一体，无论何时，对方都是我不会丢弃的人，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女孩不能轻易地将自己交付给一个只是很有吸引力的人，男孩面对心爱的女生要学会忍耐、等待与守护。因此，性教育背后的品格教育同样关键：自制、诚实、仁爱、良善这些可以帮助我们远离诱惑，坚定地寻求爱。
　　在对待性的态度越来越随便的大环境中，这种教育是很不容易的。此时亲子关系就会非常重要。尤其是对于青春期的孩子，如果和父母的关系不是那么亲密牢靠，一方面会不自觉地向外界寻求爱，另一方面不会听从父母的教导和管理。而父母这边有一个很普遍的问题：自己青春期的时候怪父母没有耐心地陪伴理解，今天孩子遇上问题我们却也换上了粗暴的面孔。这种延续下来的不平等会让大多数十多岁的孩子经历生命中第一场孤独。同样重要的是父母对待性与感情的态度。如果父母会去看比较暴露的画面，与亲友聚会的时候满口荤段子和挑逗的话语，甚至在生活中经常出现争吵打骂，动辄就把离婚挂在嘴边，那么即使有再好的教育，面对脱节的现实，孩子也会在耳濡目染中选择后一种行为模式。
　　4爱与公义中的盼望
　　直面罪恶并对其进行控诉，是从屈辱中复原的重要一步，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2018年1月24日，前美国体操队恶魔队医拉里纳萨尔因长时间性侵女体操运动员被判处40到175年的监禁。庭审法官指出：目前能确认的受害者为265人，另有分布在各州、全美甚至全世界的受害者，无法完全统计。
　　在7天的量刑听证会上，156名受害者勇敢地站上法庭，声泪俱下地对纳萨尔进行控诉。法官罗斯玛丽阿基利娜对纳萨尔说：我刚刚签署了你的入狱执行令，你只配待在高墙之内。你无法控制你的罪恶欲望，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对脆弱无辜的人群造成毁灭。
　　瑞秋丹霍兰德是第一个公开指证纳萨尔的受害者，也是最后一个出庭的证人。在法庭上，她一次次地问道：一个女孩，到底价值几何？瑞秋在给《印第安纳星报》写信讲述自己的遭遇时，担心自己得不到关注。当年她被性侵后向一位教练提到过自己的遭遇却没有得到任何重视。她说：社会把一个成年人的名誉看得比女孩和年轻女性更重要的结果是什么？诸位在法庭上听到的这些丑恶的故事，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果然，作为当时唯一实名指证纳萨尔的人，瑞秋承受了铺天盖地的压力：很多人质疑她所说的真实性，她的朋友和教会也不再欢迎她。这一切让她明白，像纳萨尔这样的成功男子占据着多么强势有力的地位，这种社会不公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性侵案有公义的结尾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更大的问题还有侵害者利用名誉、地位甚至是知识优势，为自己的行为进行掩护与开脱，还有那些深到我们已经察觉不出来是偏见的偏见。就连被法官称为最勇敢的瑞秋，从遭遇性侵到发表报道，也用了16年。
　　在压力下追求公义，极其需要勇气。这种勇气不是自我鼓励和几句加油就能赋予的，它来源于全新的、完整的、强有力的自我认知。唯有牺牲的爱、完全的接纳、恒久的仁慈才能抚平受伤的灵魂，让人在喜乐与平安中恢复荣耀的盼望，成为一个有根基的、真正坚强的人。
　　一个女孩，到底价值几何？这是性侵案背后最需要思考的问题。也深深地希望，有一天，这不再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