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槽时刻十

　　沉睡了一上午，中午周瑞云醒过来。她睁开虚弱的眼睛，看见许世耕，小卫守在她身边。深感欣慰。知道了自己是在区大医院里接受治疗，很满意，弄明白了是许世耕接到她的电话后摸黑赶来把她送到这里来，激动不已，她握着他的手眼角流出了泪水。喃喃地说：这些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了。许世耕说：经过大夫的治疗，你的病情大有好转，现在你感觉怎样？周瑞云轻声说：我觉得好多了。许世耕问：你一定感到很饿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蛋糕怎么样？她微微点了点头。他让小卫陪着她说话，自己赶忙走出去。
　　许世耕在医院外边找到食品店，买了一斤高档蛋糕。又在旁边的奶站买了几袋牛奶。转身往回赶。走到医院门口，发现有的医护人员拿着饭盒出来买饭，他意识到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自己不饿，小卫也得吃饭啊。他又走回到大厅，在一间饭铺里买了两份肉丝鸡蛋焖饼，打包提回来。
　　走进急救室，他把盒饭递给小卫一个，说：小卫，我买了两份焖饼，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将就吃一点吧，再喝个这个。他把一袋牛奶递到她手里。屋里挺乱的，过道还清静些。我先去洗一下手，回来给小云喂点蛋糕。他快步到卫生间，洗了手回来。对小卫：你也去洗一洗手，吃饭，你千万别和我客气，你得在这呆一天呢，好歹垫垫，将就吃点吧。快去洗洗手，等小云病好了，咱们找个地方聚一聚。早晨，我一听徐进说派你来帮我照顾小云，我高兴极了，咱们挺熟的。在大理石车间，你和小云最说得来，像我们这样的外来打工仔，能交上几个本地的知心朋友我们高兴极了。你是个实在的爽快人，咱们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跟我客气。快去洗手凑合吃一点。小卫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洗手去了。
　　许世耕把蛋糕撕成小块塞进周瑞云口中，看她慢慢咀嚼。然后打开一袋奶，把吸管插上，让她喝上一口。周瑞云满意地吃着蛋糕，这是他们交朋友以来，头一次受到他这么亲密耐心细致的近距离服侍。亲切的声音充满了爱心的抚慰，松软可口的蛋糕，让她享受到爱情的甜蜜，这是在他们两人分别数日后，在她病痛缠身的今天，她真是好感动，好感动。感动得她泪水又涌出眼帘。许世耕看到了她满足的样子，知道她的眼泪不是痛苦，而是幸福，轻轻地凑到她耳边说：我以后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决不会再把你撇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了，像咱现在一样。泪水流出周瑞云的眼角，她停止咀嚼，凝神看着他。那是一双信任依赖的目光，许世耕会心地看着她微笑地点了点头说：吃吧，你该多吃点，肚里有食，才能战胜病魔。他将一小块蛋糕放进她的嘴中，然后用纸巾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她慢慢咀嚼着口中的蛋糕，慢慢咀嚼心中的幸福。
　　小卫吃完饭，把许世耕替换出去吃饭。他吃完饭走到楼外，他胸中已经酝酿出一个计划，他决定给齐厂长打电话。他先将周瑞云的病情说了一遍，又说了几句他的感受。最后他说：齐厂长，我不能再叫小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工作了。她病倒在宿舍里的样子，将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的场景。我已经做出决定瞒着她，给她办理辞职。今天就把她拉回到咱们那边去，在咱厂附近的医院里安排她住院。等她好了，也就是春节以后吧，到咱厂上班。齐厂长说：你这样做，我和汤姆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可你不考虑一下小云的想法，暂时不告诉她，那她知道了以后怎么办？许世耕坚定地说：我做她的工作，她会想通的。咱厂里有她不少老乡，朋友，大伙一齐帮我，工作不像想象的那么难。齐厂长，咱厂的皮卡在厂里吗？我想让它为我和小云跑一趟，过来拉小云回去还有她的行李和书籍资料。其实我在这边也可以找辆车，只是我想让小云最要好的密友：我们车间的质检员兰英跟车一块过来。这样拉小云回去，就多了一个双保险。有她陪着小云，小云的思想就会随着她走，就没有时间怀疑我，做什么背着她的事了。齐厂长说：那好吧，我给汽车班打个电话，一会儿听我电话。许世耕站在门诊大楼前，中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不到冷。一会儿，手机响了，他忙接听。齐厂长的声音：算你走运，汽车刚回来，司机去食堂吃饭了。我已经和司机班长说好，下午就去你那，帮你劫持人质。哈，许世耕你要没有这个机会，真不知道你得过多长的牛郎织女生活啊。许世耕也笑了说：这叫人好不如命好，天算压倒人算。齐厂长别忘了，让兰英也随车过来。我的制胜法宝，全压在她身上呢。齐厂长说：好，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找她，叫她去司机班等着，喂，汽车是先奔医院，还是先奔‘米兰丽姿’？许世耕说：当然是先到‘米兰丽姿’了，我把她的行李放在车厢里，然后到医院接她出来。大冷天的，她得捂巴严了，什么也不会看见。齐厂长笑了：好，就这样，等周瑞云病好了，你做通她的工作，她心情舒畅地来厂上班，我一定撺掇汤姆请客。欢迎她这个大才女，增强了咱厂的设计实力。许世耕高兴地合上了手机，他长长输了一口气，一切安排妥当，就看下午自己这一举了。
　　回到急救室，他对周瑞云说：刚才我在过道吃饭，接到齐厂长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问你的病情如何？我向他说了你的情况，告诉他，你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他让我代他问候你，希望你早日康复！周瑞云说：谢谢齐厂长，这么关心我，你在电话里谢他了吗？许世耕说：当然谢过了，他知道你的病情转好之后，很为难地告诉我说，厂里到这边的加工厂拉配件的人在电话里告诉他，出了点质量问题，他问我能不能就近去看看，鉴定一下质量，行就拉回去。周瑞云问：那你怎么去？许世耕说：我早晨是骑摩托过来的，去的话正方便。小卫对他说：那你就去吧，周姐交给我了，只要你放心，我一定把周姐看好，这是大医院，有什么事情，我去找大夫，你就放心吧。周瑞云说：厂里的工作要紧，我现在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有小卫在，你去吧。许世耕说：那，那我就走了，小卫你受累了，有什么情况，找大夫。他拿上大衣走出急救室。从来没和周瑞云说过这么大的慌，出了一脑门汗，再不出来，就漏馅了。他用手指揩去额头上的汗珠，走出医院，坐上了回米兰丽姿的公共汽车。
　　这回再走进米兰丽姿，保安不拦他了。他向他们打过招呼后，直奔办公楼。他走进人事部，要了一张辞职表，然后坐下认真填写。在辞职理由一栏里，他停住了，填什么原因呢。想来想去，最有说服力的原因只有一条：回老家结婚。写好后，他走进开发部的金部长办公室。金部长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见他进来，站起来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并问：小云的病情怎么样了？许世耕说：稳定下来了，但还需要住院治疗。他把辞职表放在金部长眼前。金部长原以为他是来厂里求援要钱的，没想到是辞职。顿时一愣，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说：小云辞职，我恐怕这事得老板批准。许世耕说：她是您手下的人，老板早就不用她了，这点您比我清楚。再说老板也不在厂里啊，我听说老板昨天走的。金部长，我希望您做个顺水人情。小云和您的工作关系一直不错，您曾经帮了她不少忙，她也为您贡献过不少力量。我不想临末了在这个问题上搞得不欢而散。虽然说虾有虾路，鱼有鱼路，可马勺碰锅沿的事情总会发生的。咱们都在这一个行业里混，以后老板这里不行了，您走到哪里，要是还干这一行，总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啊。人际关系网，是以利益为前提的，当然还得加上彼此都给了对方提供过方便。那不是更好更铁吗？金部长没想到，一个他以前不太放在眼里的许世耕，如今竟出落得这么不可小视，他知道许世耕现在的位置，也知道汤姆齐厂长很器重他，如果再加上周瑞云这样优秀的设计人员，他俩人结婚后，那真是黄金组合。将来在汤姆的工厂里，那是无人能匹敌的，自己如果不签字放人，那以前的情谊，将来的关系就一刀断尽了。签字放人，真是放虎归山，老板少了一员忠心耿耿的干将，和米兰丽姿竞争的厂家又多了一个重量级的砝码。哎，自己将来还不知去向何处呢，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关系户将来有好处。金部长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对许世耕说：老板算恨定我了，在他不在的时候我做了一件让他痛心的事。许世耕说：金部长，有句成语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您今天救助了一个人，将来说不定就是您的一条阳关大道。最起码，您对我和周瑞云的好，我们是忘不了的。金部长苦笑了一下说：你和小云结婚的时候别忘了邀请我，我可是你们俩人的朋友哦。许世耕握住他的手说：忘不了，忘不了，我和小云的恋爱经历是您亲眼见证的，我替小云谢谢您，您忙您的，我走了。我还要去大理石车间找徐进签字。金部长摆手说：你等一下，把小云放我这的手机拿去，我一直叫她来拿，她一直不来。这回物归原主，替我问候小云，祝她早日康复。两人又一次握手，许世耕刚要走忙又转回身来说：金部长，一会儿我来汽车拉小云的行李衣物，你替我在保卫部说一声，让门卫放行。金部长说：好，我人情做到底，一会儿我让保卫部通知门卫。太感谢您了，金部长，咱们后会有期。许世耕说完走出开发部。
　　原以为徐进这一关好过呢，没想到徐进看到周瑞云的辞职表，连连摇头说：许世耕，这不是小周的决定吧，是你越俎代庖吧。你实话告诉我，不然我不签字。许世耕心想，我不能说实话，和你说实话，我许世耕不成了不禁吓唬的小孩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小云早晨的样子你看见了吧，她伤透了心。如果她不给我打电话，她的病情会耽误成什么样呢？她在医院里醒过来，我告诉了她当时的真实情况，她自己非常后怕。你知道吗？医生给她诊断的是伤寒！你说，她一个人独自在这里行吗？再说，我们很快要筹备结婚了，这种孔雀东南飞的情况也不行啊。话又说回来，一个打工妹，再挣一两年，就守在家里看孩子了，你总不能让我们两地分居吧。徐进笑了，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将失去一个多么好的工作搭档。周瑞云是那么让他省心，每一项工作都让她干得周全，细致。尤其是这次挖大理石碎块，周瑞云的行动让他吃惊，这么好的一位同志走了，他惋惜啊！他后悔自己在周瑞云调来后，对她采取了不太友好的立场和态度，由此他更钦佩她的人品和人格。现在他不能为难她，给她提供方便，是自己最后给她的礼物。他拿出笔来签上自己的大名后说：签完字了。我要和你说，老板要是还在厂里没走的话，小周的辞职得两说着。因为有些事情的真相老板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我想他会重新启用小周的。小周这样的大忠臣太少了，她心中忍受着那么大的误解，还一心一意地工作，难得啊，许工，你要珍惜她，千万不要低估了她的价值。多载结婚，请言语一声，我会拉一车人去祝贺的。徐进伸出手来和许世耕握手。
　　最后许世耕来到周瑞云的宿舍，他推门进来，屋里还是早晨的样子。他从门后拿出笤帚，把地面扫了一遍。然后把床上的被褥叠好。这时他才发现，收拾东西，没有袋子和绳子，怎么办？于是他四下寻找，终于在床下的一个纸盒子里找到了一大团绳子和五六个塑料袋。他心想，看来周瑞云早有准备，提前就酝酿好了。他迅速把被褥装进塑料袋，用绳子捆好，又把床边的木箱，床下的鞋子，书桌里的图书资料统统打理好。最后剩下墙边的可拆卸的简易布艺立柜了。他打开拉锁一看，里边是小云的高档衣服。有夏装，有冬装，有春秋装。各个架着衣架，摆放的井井有条，他发现，还有自己送给她的衣服，围巾和手套呢。没办法，只能整体打包了。现在拆立柜的铁架子，他没有工具，只好把塑料袋撕开包在立柜的布面外头，然后用绳子好捆上。
　　这时手机响了，许世耕忙拿出来接听，里边传来兰英的声音：世耕吗？我是兰英，你在哪呢？我们已经快到大医院了。许世耕说：我在‘米兰丽姿’呢，在小云的宿舍里收拾东西，你们过来吧，我已经办理好小云的辞职手续，你们一到，咱们就往外搬东西，我在厂门口等你们。他关掉手机，忙把手上的活结束掉。夹起铺被卷下楼，来到厂门口。问坐在保卫室里的保安组长，接到保卫部的电话了吗？对方点头说接到了，不就是要运走周瑞云的东西吗？我们放行，没问题的。还有多少？你弄不动的话，这两兄弟帮你。真是不打不相识，许世耕心想，人家高姿态，我就别端着了。赶忙陪上笑脸说：那我就谢谢了。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快钱放在桌上，说：厂里不许抽烟，你们就买两包瓜子吃吧。保安组长对早上不让许世耕进厂的两个小保安说：去，帮许工搬搬东西，把钱揣口袋里边，一会儿买瓜子去。两个小保安看看许世耕，又看看组长，跟着许世耕去宿舍楼。许世耕心说，这两个保安准蒙了，组长怎么上午下午两模样。三个人来回搬了两次，东西基本都搬到了保卫室旁边。
　　这时候许世耕找齐厂长要的皮卡汽车开到厂门口。兰英和司机下来，许世耕和他们打过招呼，保安帮着他们三人往汽车后斗上放东西。司机问：许主管，还有东西吗？许世耕说：大件都上车了，还有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这样吧，你等会，我和兰英去拿。转身对帮忙的保安表示感谢并说：楼上的零碎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和她去拿就行了。兰英随他走进厂里。许世耕向兰英和盘托出自己给小云办理辞职的动机和想法，以及需要她配合的地方。兰英笑了说：真有你的，这叫移花接木，还是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许世耕苦笑道：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总不能眼巴巴看着她一个人在这受罪。你是没看见她清早那一幕，你要看见了，得抱着她大哭一场，没辙了，我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先把她骗过去，到了咱那边，有你，有我，还有沈师傅，咱们给他来个轮番轰炸，我就不信，她是榆木脑壳。兰英点头说：你这比传销洗脑还利害。小云再想不通，我就真服了她了。许世耕说：所以我特地请你来，就是要你把这第一场吸唱好，咱们千万不能让她有疑心，你就和她这么说。许世耕把自己的主意说完。兰英点头说：没问题，我和她这么要好，她准不会起疑心。许世耕说：千万可别演砸了，咱们虽然说得是瞎话，可全是为她好啊。兰英说：这就是你们男人说的，叫什么善意的谎言。许世耕显出一付无奈的可怜相说：我是被逼到这一步的。两个人在周瑞云宿舍里巡视了一遍，然后拿着暖瓶脸盆等日常用品走出厂门口。
　　装好东西后，司机把一块塑编雨布打开，盖在车斗的东西上捆扎好。许世耕赞许地说：你们想得真周全。然后她从保安室旁推出早上骑来的80摩托车对司机说：韩师傅，你跟在我后边，咱们去医院。他告别了值班室里的保安。骑着摩托车，皮卡汽车跟在他后面开向区大医院。
　　到了医院，许世耕去找给周瑞云看病的女大夫，说明自己必须给病人转院的难处和请求。兰英则来到急救室，看到周瑞云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脸上的憔悴样子。虽然心中有准备，可人怕见面，也不免悲从心生，瞬间泪水涌上眼眶。她轻轻叫了一声：小云，你好些了吗？周瑞云根本想不到此时兰英会出现在眼前，她顿时像见到了久别多时的亲人，想坐起来和兰英拥抱。兰英赶忙辅下身，让她别动，自己伸双手拢住了她的肩头。亲切地说：我全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许世耕告诉我的，早晨我被派随车到加工点验活，根本不知道许世耕也到了这边。加工活的质量出了点问题，我觉得我做不了主，给厂里打电话。厂里说，一会许世耕过去做决定，当时，我一愣，厂里说他一早就过来给你看病了。见了面，他一说你的情况，我马上就急了，怎么能叫你受这么大的罪。我对他说马上把你拉走回咱厂那边去治病，由我照顾你，你知道吗，许世耕现在是车间主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今天到这边来给你治病，车间里的好多工作就抓瞎了。我跟他说，把你拉那边住院去，一早一晚他可以去看望你，车间工作也不耽误。有我照顾你，他绝对放心。周瑞云抹去眼角的泪珠说：好，我跟你们过去，刚才他说厂里有事得出去，我就想，我不能这么拖累他。现在你来了，正好解开我心中的顾虑。
　　这时许世耕和大夫走进来，大夫看了一下吊瓶里不多的药液说：把针拔了吧。把病历带上，供那边的大夫参考。现在她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许世耕说：要不是我的工作太忙了，我还真乐意继续在这里给她治疗。兰英问：全办好了？许世耕说：嗯，全办好了。兰英说：咱们走吧。他们给周瑞云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护士推来轮椅，他们把周瑞云扶上车。许世耕推着周瑞云，兰英和小卫拿着东西护在两边，他们走出急救室。护士说：请把轮椅送回来。许世耕道：哎，我马上就送回来。
　　汽车就停在楼门口，司机打开皮卡的第二排车门。他们把周瑞云扶进去，兰英也随着坐了进去。小卫把许世耕买的蛋糕牛奶和在医院里拿的药一齐放进汽车里。许世耕关上门，小卫挥手和周瑞云告别，汽车驶出医院大门。
　　许世耕送轮椅回来站在摩托车前，对统计员小卫说：小卫，我告诉你一件我刚刚办过的事情。我刚才去‘米兰丽姿’为周瑞云办理了辞职。小卫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你，你不是去为厂子解决质量问题了吗？许世耕点点头说：公私兼顾，两件事我都办了。小卫你是个好人，如果‘米兰丽姿’一旦不行了，你不嫌远的话，到我们厂去吧，我可以随时安排你的工作。小卫笑了说：我可不像你们外地人，走到哪里，家就可以安在哪里，再说吧，兴许我会去的。许工再见了，你和周姐都是好人。周姐病好了，叫她给我打电话。许世耕忙答应：一定给你打电话。小卫冲他笑了一下，健步走出医院。许世耕隔着医院的花围墙看着她上了公共汽车。他心想，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又聪明，又有正义感。他发动摩托，他要去追赶已经走出好远的皮卡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