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记忆十七香瓜园捉贼

　　【原创作品】
　　作者张国政
　　记得小的时候，我的东北农村老家，基本上每户都要在自家的秧棵地（也称自留地）里种上几垅香瓜。那个年代农村生活条件艰苦，而香瓜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最喜欢的一种瓜果了。我家的香瓜地就在屯子西边，离家不到半里地，瓜地是靠在我家秧棵地边缘的一小块坡地。那是我十几岁时父亲带着我和二弟一起开的小片荒，当时是一片无人耕种的荒芜的沙包子地，我们起早贪黑，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用刨锹（专门开荒用的一种特制农具）一锹一锹地开垦了出来，大约能有一亩地上下。因我家人口多，原来父亲是准备种点红小豆，绿豆或糜子等杂粮，后来在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央求和动员下，父亲才答应种一片香瓜，并提出先决条件，让我们对沙包子地进行土壤改良和播种后瓜园的田间管理与看护，因为侍弄香瓜是一项费工费时的技术活，父亲平时每天白天都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下工后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侍弄这些小片荒的，我们爽快地答应了。首先，我们对土壤进行了改造，从附近的洼坑地用土蓝担来了一筐筐黑土，还从家里的猪圈用小车推来了很多沤好的农家肥，均匀地撒在沙土地面上，进行综合搅拌，然后起垅踩格子后，一片适合种香瓜的土地就形成了。
　　等到了谷雨前后几天，我们把从姥爷家要来的香瓜籽一捺一捺的种到了地里。因为姥爷是多年给生产队看瓜的老瓜头，自己选留出了不少好的香瓜品种，所以姥爷家的香瓜籽都是比较纯正的。有又脆又甜的白糖罐，瓤红肉嫩的小芝麻粒牙瓜，绿瓤清香扑鼻的灰鼠子瓜，个头又大又酸又甜的大梢瓜，又圆又面的老头乐（也称面咕兜），瓜皮带道的西瓜红等等，总之，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味道。
　　香瓜播种后，如果在赶上一场春雨，瓜籽十来天的功夫就可以发芽破土了。这时，你看那一捺捺嫩油油的小瓜苗，像张开翅膀的雏鸟仰望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生机勃勃，一天一个样，充满了活力。
　　从定苗开始，我便隔两天就去看一次，给瓜地除草松土。大约过了一个月后，有的瓜苗已经开始坐纽开花了，毛绒绒的小瓜纽十分可爱。这时父亲告诉我，到给香瓜苗掐尖的时候了，也就是说不能让瓜苗一直往高长，待到每棵瓜苗下面都坐住俩三个瓜纽后，必须掐尖，这样才能保留住更多的营养和瓜水份，才能保住小瓜纽不化坐得住。掐完尖后的瓜苗又粗又壮，绿油油地铺满了瓜地。看着毛绒绒的小瓜蛋一天天的长大，有白的，有绿的，有花的什分可爱，有时就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摸，被父亲看到后就会马上制止，并且告诉我说，没退毛的小瓜纽是不能用手摸的，用手摸后小瓜纽就会化掉，至于什么原因到现在我也沒弄明白。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香瓜越长越大，有的瓜秧还长出了分杈，有的在分杈上又结出了小瓜。这时就要根据每棵瓜秧的长势而定，长势旺盛的瓜苗可以在分扠上再保留一个小瓜，长势不旺的必须果断除去，以免影响其它香瓜的生长。
　　到了八月份左右，瓜园里的小瓜蛋已经开始长大，逐渐成熟，个个瓜皮滑润并放出了光泽。为了不被小孩子祸害和散养的家畜遭踏，更好地看守瓜园，我们也学着生产队的看瓜窝棚样子，从家里找来了几根杨木杆，自己也搭了个简易的小瓜窝棚。在瓜园的一头找了一块平坦高一点的地面，用木杆两根一组两根一组地支成两组马架型，上窄下宽，成八字型，然后将两组马架子均等地排列开，大约一米五左右一组，上面在用一根长木杆横串并连固定，马架两侧中间部位同样用木杆连接固定，而后割了些较长的苫草从上往下一层一层地苫好。在盖上一层大塑料布，以防漏雨。窝棚两头就是两门，天热时小过堂风一串，里面非常凉爽。窝棚搭好后，在沿着窝棚四周挖一圈排水沟，防止下大雨时雨水流进棚内。窝棚内地面铺上厚厚的干草，压实后上面在铺上草帘子或旧炕席，就成了个大地铺，休息时躺在上面美美地迷上一觉舒服极了。就好像是一座独特的乡间别墅。
　　瓜窝棚搭好后，我们就更喜欢这片瓜地了，每天都情不自禁地去瓜窝棚几趟，扳着手指头算计着哪几个瓜快熟了，趴在地上闻闻这个，弹弹那个，盼着瓜地早一点开园。
　　当大田里的玉米开始窜红缨时，我家香瓜园里的第一个开园瓜成熟了，那是一个小牙瓜（白糖罐），外皮黄白，用鼻子一闻香气怡人。我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捧在手里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还是忍不住美味的诱惑，用指甲在瓜的中间划了一道印痕，将瓜掰开后分给弟弟妹妹每人一小块，来共同分享和品尝我们自己的劳动成果。品尝刚开园的第一个瓜味道真是美极了，一口咬下去，那香、甜、脆真比蜂蜜还好上几倍，无法形容的那股说不出的清香在口中回味，久久也离之不去。
　　自从第一个香瓜成熟后，紧接着每天都接二连三地不断有瓜成熟，我们的香瓜正式开园了！
　　当头茬瓜刚下来不久，有一天我在地里巡看时，发现有两个刚刚拉瓤，准备过两天在采摘的香瓜，不知被什么东西都在瓜肉处掏了个小洞，专吃里面的瓜籽。这还了得，这到底是什么动物这么糟蹋人？去问姥爷，姥爷说那是招大眼贼了，香瓜地一但被它盯上没个好，不怕它吃，就怕它挨个祸害呀！
　　大眼贼黄鼠属，在中国分布有6种，其中达斡尔黄鼠广布于中国东北、华北及西北部分地区，体型较小，尾短。眼大而突出，因偷食农作物，故有大眼贼、田鼠、豆鼠之称，也有称草原鼠的。主要栖息于荒漠、半荒漠草原、农田附近、坟地和沟谷堤岸。善于白天活动，喜温暖而避炎热。出洞后善直立眺望。活动范围一般不超过100米左右。除发情交配期外，喜单独栖居，洞穴构造复杂。以草本植物的绿色部分为食，亦吃农作物的幼苗，有的专门偷吃瓜果的籽粒，我家瓜地里的大眼贼就属于专偷瓜籽的这种。
　　既然瓜地里招了大眼贼，那就得想法抓呀，不然，有多少香瓜也不够它祸害的呀。于是，我就按照姥爷多年给生产队看瓜园的经验，第一步先找到大眼贼的洞穴。我们知道，大眼贼一般情况下都喜欢在白天中午前后活动，所以，我就提前隐藏在瓜窝棚内，偷偷地留意外面的动静。一连几天过去了，也没有发现大眼贼的踪迹，可香瓜却又让它糟蹋了不少。忽然有一天中午，我在窝棚内似睡非睡时，好像听到外面传来吱、吱尖叫声。
　　我从窝棚门偷偷地随叫声方向望去，竟然看到一只大眼贼身子直立，小脑袋四处观望，好像在向其它伙伴发出信号，快来吧！这里有好吃的。这时，我已按捺不住了，从瓜窝棚内直奔大眼贼冲了过去，可是只一咋眼功夫，大眼贼就如同幽灵一般，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就不相信，就这么大点一片香瓜地，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的老巢。我顺着瓜地一垅一垅的从这头找到那头，仔细地观看，把整片地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大眼贼的洞穴。正当我大失所望时，突然发现在靠近地边一侧的草棵子有一溜踏过的痕迹，我马上跑过去顺着痕迹找去，果然发现了一个洞穴，没错，这就是大眼贼洞。
　　洞找到了，可抓大眼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眼贼，大眼贼又鬼又贼。听人说用水灌好使，可瓜园离家那么远，弄来两桶水也不容易。再说了，大眼贼洞都比较复杂，一般都留有后门做为逃生，你从这边灌水，它从那边早就跑了。另外，还不知道它此时是否就一定在洞里，如果不在岂不是白灌？
　　经再三捉摸，最后还是决定用鼠夾子捕。因大眼贼个头要比一般老鼠大，我就找来钢丝和铁条特制作了两把大鼠夹子，并用烤熟了的鼠类最喜欢吃的南瓜籽做诱饵嚣在了夹子上。当天晚上就把鼠夹子下在了大眼贼的洞穴附近，静待好消息的到来。
　　一夜翻来复去也没有睡实，还愰愰忽忽地做了个梦，梦见大眼贼被我下的夹子捕到了，夹到了尾巴上，正在拼命挣扎，当我用手去捉时，它回过头来用尖尖的牙齿就咬我一口，疼的我一激棱就醒了，原来是做了个梦。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就去香瓜园查看情况，可到下夹子的地方一看，夹子还在原地文丝没动，连根大眼贼毛都没看到。难道这不是大眼贼洞？还是由于大眼贼过于狡猾被它看出了破綻？当时真是有些灰心也有些不甘心，最后还是决定把夹子下到那里先看看在说吧。
　　在瓜地里巡视了一圈，摘了几个熟透了的香瓜回到了窝棚内，因为今天江北扶余县城三姨家我的两姨弟要来，得提前给他预备好，不然的话，城里的孩子到瓜园后不管生熟，见个大的就摘，比大眼贼还祸害人。大约到上午九点多钟，我在窝棚内正在犯困，突然被外面噗的一声惊醒，紧接着又传来两声尖叫，我来不及多想，一定是大眼贼被捉到了。我三步并做两步向瓜地边下夹子的大眼贼洞处跑去，老远就看到大眼贼的脖子不偏不歪正好被夹子夹个正着，头带着夹子在做垂死挣扎。当我走近跟前，只见它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这个偷瓜贼终于被捉到了，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自从捉住了第一个大眼贼后，也算积累经验了，后续从头茬瓜、二茬瓜、三茬瓜下来一直到瓜罢园，整个期间，又连续用同样的方法捕到了几只祸害瓜园的大眼贼，保住了我们辛苦的劳动成果。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但童年老家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因为他们已经深深地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
　　附录书画家王长海的评语：
　　艺术家从来都是情愫细致入微，触觉灵敏，热爱生活，挚爱生命之人。国政老战友将他与生俱来的艺术情思融入对少年时光的美好回忆中，酿造出个性鲜明，韵味淳厚的艺术美酒。不时的供战友们品味，欣赏。品读他的作品是我们对自己心灵的犒劳，毕竟谁都不会拒绝再体会一次童年。
　　我衷心感谢国政。祝愿他有更好的作品问世！！！
　　插图：选自网络，在此表示感
　　2021。9。19日初稿于丹东
　　作者张国政简介：
　　祖籍河北，生于吉林松原，军人出身。从军二十八年，在基层连队当过坦克驾驶员，给养员、事务长、排长兼技师、连队付、政治指导员。在团至军各级装备技术指挥机关任职多年。后转业到地方金融系统工作直至退休。兴趣广泛，尤爱好文学作品和野外垂钓。在部队期间撰写的《关于野战条件下坦克抢救抢修》的技术保障论文，曾获全军和军区优秀论文奖。在军报和地方报刊发表过数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