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头发

　　翻看大学时的照片，青涩却满头秀发。24岁本命年那年，也不知是想要证明什么、还是要逃避什么，办了停薪留职决定去北漂，一个人去闯荡、直面未知世界。定位不准能力不及所以工作压力巨大，时常担心找不到工作或者是被辞退，即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我现在闭上眼睛静心回味，都能感受到北京初冬的早上萧瑟寒气、天空永远是灰色的雾霾里透着一抹太阳的黄光，待业中的我走在西三环的路上去找寻工作。境由心生，心是什么颜色所见即是什么颜色。
　　头一年住在偏远的首钢集体宿舍每月400元一个床铺，坐地铁一号线过了八宝山还要再往西两三站、从地铁古城站上到地面来气象变了，进站时是繁华的祖国心脏、出站时却是嘈杂的城乡工厂结合部，感觉坐的不是地铁而是过山车，转瞬间有种天上人间的感觉、可不是亮马桥的天上人间哦。相对于住在城里的地下室的压迫憋屈感，我还是喜欢住在城郊边缘、好歹是活在地面上，虽很少见日出日落但能经常遥望星空，有时也在单位留宿，在哪洗澡都不方便，尤其是冬天那种北方的公共浴室南方人很不习惯、一周才洗一次，时常觉得头上油腻、很不清爽，用指甲抠一下头皮，指缝里就有一撮混了头皮屑的头垢，用两个大拇指指甲盖一碾压，可以挤出油来。那时只是觉得头油很多、对掉头发没啥印象。
　　第二、三年随着工作的逐步适应，开始和哥们或者同事合租市区的房子，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住宿条件逐渐改善，洗澡不再是个问题了。有时也去酒吧或者迪厅欢娱一下。第四、五年自己有些经验也有点客户、做个自由职业者，赚到一些钱了开始自己一个人租一居室住了，从此养成了天天洗澡的习惯，这是一种补偿性的行为习惯，因为头一两年洗澡真不自由呀，终于可以尽情洗了。洗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洗头，头油分泌旺盛一天不洗都觉得油腻憋屈，像是头上覆盖了一层油膜透不过气没法呼吸一样，结果这种天天洗澡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每天不洗澡都睡不着。可头部皮脂腺的油脂分泌也是补偿性的再生，洗得越勤越干净第二天分泌越多。
　　北漂的这五年，经历了很多感悟了不少，有些观念转变了却未必正确，从一个懵懂的大孩子变成一个复杂的成年人。自由职业虽然随性、不用起早摸黑来去匆忙赶地铁当罐头，但收入确实不稳定，三个月不开张、开张管半年，温饱无忧但安家立业却不容易。也不知道是性格的问题、还是思想格局的问题，或是能力欠缺的问题，总之事业没有可持续地打开、感情生活也很欠缺，没有找到人生伴侣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最后变的有些魔怔、在墙上看自己的影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头发化作愁丝在奋斗青春中怅惋凋零。
　　回到南昌娶妻生子一晃又是二十年光景，体制内的工作没有什么烦忧，但柴米油盐的生活也消磨人的年华，生生不息源于生命的传递与延续，我若不老孩子如何长大。头发化作相思在日复一日的光影里逐渐飘零。
　　最近头顶秃了一块，心有不甘，买了点米诺地尔喷剂想要挽救一下，阿姐说是徒劳、叫我不要折腾、坦然接受秃发的现实。也不知道我是想挽救一下所剩无几的头发保持一点形象，还是想挽留一下即将逝去的年华、最后抓一下青春的尾巴。
　　哪有时光不老，别人是只求岁月静好，换我是但求头发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