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客家方言的得字语义功能繁多,主要有其作为助动词和助词所构成的能性和非能性两大类得字结构,其中有些问题还值得商榷。各类得字结构中得的性质各不相同,分别是能性助动词、能性后助动词、能性中置助词、情状结构助词和韵律性结构助词,其结构形式和语义功能各不相同。 关键词:客家方言;得字结构;语义功能;得字性质 作者简介:李小华,华南理工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文学博士(广东广州510006) 客家方言分布很广,但纯客县主要集中在广东、福建、江西三省。通过考察粤、闽、赣三省各地的客家话,我们发现,客家方言的得字可以用作动词、助动词、介词、连词、助词和构词成分,本文主要讨论其助动词和助词的用法,所构成的表达式称作得字结构,包括能性的和非能性的两大类,然后分析各个结构式中得的具体归属,兼及对一些问题提出商榷。文中例句与分析主要采自福建永定客家话,若永定话无此用法,则引用其他客家话的例句;V表示述语成分,C表示补语,O表示宾语。 一、客家方言的得字结构 各地客家方言的得字用法很广,都有能性和非能性的得字结构,表能性的共有六种形式,非能性的则有四种。以下先介绍每种得字结构的形式表现和功能用法,然后分析各种形式在不同客家方言中的分布及其特点。 1。能性得字结构 (1)得V 客家方言的得可和谓词性词语组成得V式能性结构,主要表示主观上是否希望某种动作结果或客观情况出现、有没有能力或客观条件是否容许实现某种动作行为,其否定形式是唔得V,如大家都有车票,都得转(大家都有车票,都能回去),人大家唔得出来,你还入去(人家巴不得出来,你还进去)。 得V的运用有较大的局限性,多出现于否定和疑问句中,并且能充当V成分的主要是一些谓词性词组、趋向动词及少数一般动词和形容词。在客家方言中,这些得V的语义内容也可以换用其他形式或词汇手段来表达,如可换成可以唔可以V、会唔会V、V得唔得,但如用得V式,听感上更自然地道。 (2)V得 客家话的V得式在语义上比普通话丰富,运用方面也更自由,可用于表示是否有能力实现某种动作行为或是否善于做某事,如嘴巴几好,嘛个都食得(胃口很好,什么都能吃),诓枰彩尺淼茫酒也食唔得(他茶也不能喝,酒也不能喝)。 这种表主观能力的V得式已不见于普通话,主要用于客、粤?q、湘?r等方言中。也可用于表示客观条件是否容许实现某种动作行为、情理上是否许可或是否准许实现某种动作行为,如这车开得(这车可以开),花衫老人家也着得(花衣服老年人也可以穿)。 (3)V得O 客家话的V得O所表达的语义与V得基本相当,述语动词以单音节动词为主,也可以是双音节动词,如会欺负得人喔?欺负唔得人啊(怎能欺负别人呢?不能欺负别人啊),你保证考得一百分?(你能保证考一百分?)。 从句法功能看,V得O的宾语可以由名词、代词或名词性词组充当,也可以由名量、动量或时量词组构成;从语义关系看,V得O的宾语可以表施事、受事、工具、处所、数量、对象、时间等。V得O一般不能说成VO得,但否定式VO唔得则大多数客家话可以说,V唔得O基本上可以转换为VO唔得,但还是以用V唔得O为常;VO唔得的例子如熬夜唔得(我不能熬夜),这只碗装菜做得,装汤唔得(这只碗用来装菜可以,装汤不行)。 (4)V得C 客家话也可以在动结式或动趋式之间插入得,构成V得C能性述补结构,否定式是V唔C,用以表示实现某种动作结果或趋向的可能性。V得C偶尔可以变换为VC得,相应的否定式为VC唔得,但这种形式很少用,如谧鍪录缚欤肯定做得成(他做事很快,肯定做得完),灯好光,看得清楚(灯很亮,看得清楚)。 V得C能性述补格的动词主要以单音节为主,双音节动词也可以构成V得C式,但无论是单音节动词还是双音节动词,一般应是自主动词,非自主动词、心理动词、关系动词等不能充当V得C的述语。个别形容词可以作V得C的述语,如热得死、烫唔死。 V得C在客家话中是一种很富于表现力的能性述补结构,有时也可以换用词汇手段来表达,但一般只有肯定式可换用词汇手段,否定式极少用,因为地道的客家话不用能够一词,如果换用可以来表达,句子的意思又将改变。 (5)V得COOC 客家话和普通话一样,如果动词是及物性的,述补结构都可以带宾语;但普通话的宾语只有一种语序,而客家话的语序较自由,形式也较多样,除了有与普通话相同的V得CO式外,还有普通话所没有的V得OC式,否定式也有V唔CO和VO唔C两种。 无论是V得CO还是V得OC,均可看成带宾式的V得C,所表达的语法意义、述语动词的义类与V得C相似,如一日行得倒五、六趟(一天能走五、六趟),谏得牛样般,打得老虎死(他长得牛一样壮,能打死老虎),正一间屋,住唔落介多亲戚(才一间房,住不下这么多亲戚),一上昼洗几件衫唔倒(一上午洗不了几件衣服)。 (6)V得来 客家话的V得唔来也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来是实义,做V得C的趋向补语;另一种来意义虚泛,这里所论讨的就是这种意义已虚化的V得来。 客家话V得来主要表示是否具有实现某种动作的能力,如读书诒饶憧啥恋美矗比你更会读书);有时也用来表示是否敢于实行某种动作行为,是一种主观心理倾向性,如红衫要细妹G正着得来,俺着唔来(红衣服只有小姑娘才敢穿,咱不敢穿)。得来和唔来已凝固成一体,共同作V的可能补语,而单个来字可看作虚补语?s。这种V得唔来能性述补格在句法结构和功能上相当于V得唔得式,但表义上不完全相同。在用于表达主观能力时两者可互换,但V得唔得不用于表示是否敢于实行某种动作行为,因此,在这一意义上V得唔得来不能换成V得唔得;同理,V得唔得在表达主观能力以外的其他意义时也不能换说为V得唔得来。 2。非能性得字结构 (1)V得C情状 客家话的得字除了能构成上述表能力、可能、意愿或许可的能性结构外,也可构成表状态或程度的述补结构。为了和表能性的V得C式区别开来,状态、程度述补式合称V得C情状,分开时,表状态的记作V得C状,表程度的记作V得C程。 V得C状的主要功能是对述语部分所表示的动作或性状进行描述,描状性是其主要特征,如堵堵碰得H好(刚好碰得那么巧),俺话讲得好势好势G,莫得诔常郯鸦八档煤锰些,别跟他吵)。述程式V得C不如状态式V得C用得多,但与普通话相比,其述语不仅限于性质形容词、表心理或感受的动词,还可以是状态动词和动作动词,补语主要由一些表高程度的副词性或形容词性词语充当,如这东西酸得会死(这东西酸得要命),日日做事做得半死,还会读书(天天干活累得要命,哪还会读书)。 (2)V得来C状 客家话中得和来还可以叠加在一起作状态补语的标记,得来不能拆分,其作用相当于得,记作V得来C状。V得来C状所表达的语义功能和状态述补格V得C完全相同,如这做得来好好(这做得很好),这菜炒得来好香(这菜炒得很香)。 但与V得C状相比,客家话的V得来C状使用范围更窄,并且基本可以被换成V得C状式,但多数V得C状不能换成V得来C状。 (3)V得C非情状 客家话还有一种得字结构,既不表能性,也不表情状,用V得C非情状表示。这种V得C非情状结构,在语义关系上是得后成分对得前成分进行陈述或补充说明,如阿叔每只月寄得滴G钱分谟茫职置扛鲈录牡闱给他用),龌龊东西得谌拥猛馔啡寻乖喽西扔到外面去。这种V得C非情状结构用得不多,V以动作动词为主,但得后的成分较复杂,多数是主谓词组。 (4)V得O非情状 V得O非情状与V得C非情状相似,也是既不表能性,也不表情状,主要辅助表达以下几种语义功能: 1)陈述某一客观事实,如你想转屋下无?一年想得回把G(你想回家吗?一年想个一两回)。 2)提出某种要求或建议,如分得一块钱冢一元钱他)。 3)表示某种打算或将要发生的变化等,如加行得两趟就好G(多跑两趟就完了)。 3。客家方言各种得字结构的分布与特点 从表1和表2中可见,在客家方言内部,能性和非能性得字结构的用法表现出如下特点: (1)各种得字结构的形式比较丰富,共有12种肯定式(其中,VC得是V得C的变式;同时,为了更具体细致考察各地客家方言的表现情况,表1将V得CO和V得OC分开表示)和十种否定式,每个方言点都具备大多数表达式,仅少数形式在有些客家方言不出现;其中,福建永定客家方言的形式最为多样,用法最为齐全。 (2)有些得字结构在各省表现出较强的一致性,比如,V得、V得O、V得C这些形式在各省的客家方言中都使用,而VC得、VC唔得,除了永定、上杭两处偶尔能说外,其他各点都不能说。 (3)在各省内客家方言之间,能性和非能性得字结构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一致性,即有的用法在这个方言点能说,但在本省其他客家方言点又不能说;如得V这一能性格式,在福建永定客家话中使用较为自如,但在同省的上杭和武平两个客家话中却没有这个用法。 (4)有些客家话不具备某种形式的能性或非能性得字结构,并不是说此客家话没有这种语义表达式,而是换用了其他的助词或表现形式,比如,广东丰顺客家话没有V得C情状这一形式,因为在表达这一语义功能时,丰顺话用另一结构助词到,而不是得;又如江西信丰客家话不使用V得来C状,直接说V得C,而石城客家话则用另一助词呃来表达,炒得来好香则说炒呃好香,也有的客家话直接说V来C。 二、客家方言得字的性质 1。关于得字的讨论 关于普通话得字结构中得的性质已有许多探讨,一般对位于谓词性成分前的得为助动词的看法已无异议,但对置于各种谓词性成分后的得的认识则仍存有分歧。有的学者未加以细分,将不同结构中的得字统称为某一语言成分,如黎锦熙?t把得称作特别介词,以引领副词表示程度、效果或可能;王力?u把得看作动词词尾;吕叔湘的《现代汉语八百词》?v把连接程度或结果补语的得和用于表示可能、可以、允许的得都放在助词一类讨论;岳俊发?w也说可能补语句中的得字同情态补语句中的得字是一样的,都来源于动词得,同是连接谓语动词与补语的结构助词。 有的则稍加分类或对不同结构中的得进行辨析,从而划分出不同性质的语言成分。如太田辰夫在《中国语历史文法》?x中将带结果或程度补语的得看作后助动词,而把表可能的得看作可能后助动词;赵元任在《汉语口语语法》?y中认为插在动补之间表可能的得是中缀,在动词之后读作轻声表可能的(V得式)得是不纯粹的后缀。朱德熙在《语法讲义》?中对得字也作过深入的研究,认为表可能的述补结构里的得是独立的助词,表状态述补结构里的得则是动词后缀;对诸如说得不得、看得见之类同表可能的得也进行了区分,得出看得见中的得是中置的助词,而说得不得中的得是动词的论断。还有的对同一结构的肯定和否定式作进一步的分辨,如李晓琪?认为普通话V得中的得是动词,而V不得中的得是能性助词。在客家话十种得字结构中,得V中的得和普通话的助动词得在语法功能上显然具有同一性,属于助动词。由得来构成的V得来、V得来C状可分别看作V得、V得C状,因为虽然对应的双方在表义、用法或句法结构上不完全相同,但就得来而言,其功能完全等同于得,且不能拆分。至于VO唔得、VC得及其否定式VC唔得分别是V得O和V得C较特殊的变体。这里着重讨论七种得字结构中的得,依性质相同的进行归并,可分为V得(O)、V得C(O)(包括V得OC)、V得C情状、V得CO非情状四类,依次以得1、得2、得3、得4代替。在语音形式上,这些得都不轻读,以下主要就词汇意义、语法功能、句法结构和韵律格式等方面进行分析。 2。得1 普通话和其他方言也有V得(O)式,关于普通话V得中的得,如前所言,吕叔湘、赵元任、朱德熙等都有各自独到的见解;而其他方言的情况亦有所不同。陈淑梅?认为鄂东方言的V得得也可以说成V得,V得中的得是定位的,不能单说,是个后附性动词;张大旗?将长沙方言相当于得V、V得C、V得(O)结构中的得都归入助动词,黄雪贞?的意见与此相同,也曾将永定客家方言中表能性的得字都作助动词看待。 客家方言V得(O)中的得应归属动词、助动词还是助词?我们先从如下方面分析: (1)V得(O)中得的词汇意义比较实在,既是句子语义的组成部分,也是能性语法义的形式载体,若去掉其中的得字,整个句义和语法意义都将改变,如食得饭和食饭两种结构的语义成分就很不同,前者由〔进食〕、〔能够〕和〔食物〕组成,表能性;后者只有〔进食〕和〔食物〕,不表能性。 (2)V得(O)的韵律格式是V得(O),得既不粘附于前,也不粘附于后,是一个较独立的语言成分;对它进行否定时,就在得前加修饰成分唔,说成V唔得(O),唔在客家话中是一个独立的否定副词。而副词的主要语法功能是作状语,置于动词或形容词前,起修饰或限制作用;助动词可归入真谓宾动词,也能被否定副词不修饰。可见,V唔得也符合否定副词助动词动词的语义格式,只是方言的语序不同而已,这从一个方面反观肯定式V得(O)中得成分的属性或是动词或是助动词。 (3)客家话V得(O)可独立成句,在分析其句法成分时,V是谓语中心,O为宾语,得及其否定式的唔得只能作补语。因为这一方面符合补语成分对语义的要求,另一方面,要是将得作纯虚成分看而不作补语成分,句式将不完整,句义也会缺损,事实上得还有实义。 (4)普通话的动词后可以带体助词着、了、过,若要同时表达能性和新情况的出现,只能用能性助动词V了,不能用V得式,如可以说能吃(饭)了,但不能说吃得(饭)了。客家话则两种形式都可用,如永定客家话,用词汇手段时说会食(饭)G,V得式时说食得(饭)G,这G与普通话的了对应,也是表示新情况出现的体助词。虽然永定客家话与普通话一样,有时两个虚成分可以连用,但一般限于两种形式:一种是过G这两个体助词连用,另一种是结构助词健焙陀锲助词连用,如食过G(吃过了)、你(你的吗)。这可说明V得G不是两个助词连用的格式,也可从另一角度排除得是助词的可能性,将得视作相当于能的谓词成分更为合适。 由此看来,客家话V得(O)、V唔得(O)中的得不应是一个助词,而分析为动词或助动词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鉴于其语义不如一般的动词或助动词实在,如不能单用,也不能单独作答,回答时要说V得或V唔得,述语动词总要出现,肯定和否定并列提问时也只能说V得V唔得等;况且只用于表达可能、能够或准许等能性义,体现了汉语助动词的重要语义功能;所以,我们认为视作能性助动词比较妥当,这样,也能和客家话另一能性结构得V相互平行。又因这得是后置的,与一般的助动词不同,更确切一点,应称为能性后助动词。 这名称似乎和太田辰夫的可能后助动词雷同,但两者所辖的范围不同,太田的可能后助动词除了指吃得(V得)中的得外,还指吃得了(V得了)、写得好(V得C)结构中的得。另一方面,能性的含义比可能丰富而概括,更适于反映客家话V得式所表达的多种语义内容。 3。得2 关于V得C(O)能性述补格中得的性质,概括起来主要有助动词说、结构助词说、助词说、中缀或中置助词说;至于如何给客家话中V得C(O)的得定性,也是要着眼于方言事实。 在客家话中,V得C(O)与V得(O)相比,其能性的语义已减弱,使用的范围也已缩小,但仍表能性。但这能性义具体从何体现?有人认为不是由得体现的,如岳俊发?、吴福祥?,他们主张V得C中的能性是由整个结构式表达的,不是由其中某个结构体表达的。不管从普通话还是从方言的角度考虑,我们都不太赞同此种观点,理由如下: 首先,无论V得C从何种形式语法化而来,它所具有的能性义应有一个着落点;如果笼统地归结于整个结构,那么异义同形结构又如何解释?比如普通话的V得C既可表能性,也可表情状,而客家话的V得C还有既不表能性也不表情状的用法,这些语法意义都归于V得C结构吗?如果把这些结构中的得等同看待,又以什么来区分这些表义不同的结构呢? 其次,汉语中表能性义的结构并不限于V得C式,还有得V式、V得(O)式等,得V和V得(O)中的能性义又从何体现?如果也认为由整个结构式表达,不就否认得的能性义了吗? 再者,吴文中说在语法化过程中发生变化的只是V得不C的结构义,其结构体的语义功能并未改变,这似乎也不全符合语言事实。我们认同语法化和虚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之说(吴福祥?),但语法化不是一个孤立的过程,其中常常伴随着语义的虚化。仅就能性结构而言,从得V到V得(O)再到V得C,可以清楚地看到得字能性义的线性虚化序列,虽然V得C的能性义不如另两个得字结构的能性义实在,但还确实存在着。此外,不论一个语言成分虚化程度如何,只要它是结构中的必需成分,就总要体现一定的意义,或以词汇义为主,或以语法义为主。词汇义是一种具体义、个性义,而语法义却是一种范畴义、类型义,汉语V得C结构中得所承载的主要是能性的语法义。据此可见,得还是V得C(O)能性语义的承担者,只是比V得(O)中的得语义更虚一些。 客家话V得C(O)的韵律格式和V得(O)相同,得既不粘附于前面的述语,也不粘附于后面的补语,形成V得C(O)的格式,否定式是V唔C(O),与其相应。在句法功能上,因C已作了补语成分,而得因语义较虚,不再充当V的补语,是作为连接述语和补语、宾语且表达能性的语法成分。另外,在作肯定或否定回答时,不能仅用V得,补语部分C一定要出现,即用V得唔C回答。基于以上的分析,客家话V得C(O)中的得宜作能性助词看,但它总介于述语和补语之中,故也可称能性中置助词;并且,这称谓也同样适用于客家话的V得OC式和普通话V得C(O)式中的得。 4。得3 客家话非能性结构V得C中得后可带状态补语和程度补语,统称为情状补语。V得C情状与V得C最大的不同首先是能性义的丢失,除此之外,还有这几方面差异: (1)表能性的V得C可以和其他能性助动词可以、可能共现,表情状的V得C情状则不行,若添加能性助动词则变成能性结构,这可以作为分化V得C同形歧义结构的一个依据。 (2)在V得C中,得既不属前,也不属后,是三分的;而在V得C情状中,得粘附于述语后,是两分的,语音停顿在V得后,这点与普通话相同。 (3)虽然客家话在V得C的补语前也可加程度副词修饰语X,但不如V得C情状用得自由和普遍;并且,在V得XC中,X一般不需重读,但在V得XC情状,重音明显落在X上,以强调事物的情状所达到的程度。 因此,客家话V得C情状中的得比V得C(O)中的得语义又更虚,已完全没有了能性义,只是用在述语和补语之间起连接作用,但又是必须的结构成分,可以称作情状结构助词。 5。得4 汉语中有些词在一定的语境里似乎没有特别的表义作用,也不是句法结构的必需成分,但如果去掉,韵律结构或听感方面又好象会受些影响,鉴于此,我们认为这类词在结构上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客家话V得C非情状和V得O非情状结构中的得与此相似,在语义上既不表能性,也不表状态或程度,在句法结构中也不起特定的作用,甚至也不是必需的音节,如果去掉其中的得,语义和句法结构上没有什么区别。但习惯上还是常嵌入一个得字,尤其多见于老年人的交谈中,使话语听起来更有韵律感,更地道自然,所以,可以认为是一种韵律性结构助词。 得字作韵律性结构助词在典籍文献中可以找到一些用例。如(陈洁;王绍新): 虽然与我们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缘分浅薄,闻名不曾相会。(《水浒全传》172页) 邻居说道:娘子在家失盗,等候得观察,不见回来。(《水浒全传》705页) 那小丫头在窗外说得一声:是绮大姐姐的。(《红楼梦》二六回) 将来也不过多费得一副嫁妆罢了,如今也愁不到那里。(《红楼梦》四五回) 由此可见,在客家方言的得V、V得(O)、V得C(O)(含V得OC)、V得C情状、V得CO非情状五大类得字结构中,得的性质各不相同,从能性助动词、能性后助动词、能性中置助词、情状结构助词到韵律性结构助词,无论结构形式还是语义功能都有不同的表现和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