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淙淙系山魂

　　粤西是广东欠发达地区，尚未开发的这片土地仍保持着良好的自然环境。刚到阳西不久，就听当地老乡讲，阳西有个东水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带着对东水山的憧憬和向往，寻找着机会，感受东水山大自然的情怀。丙申年的初夏，我们走进了东水山高山幽谷之中。
　　清晨，荣公老师询问我，阳西的天气如何？我告诉他丽日阳光，非常有利出行。他们一行从阳江结伴出发，车上有两位深圳的朋友。到达阳西后，我已做好了各项准备。在阳西我的寓所短暂停留后，我们继续西向直奔东水山。我们沿沈海高速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进入了茂名境内。我对行程方向一无所知，但东水山属阳西管辖，怎么会走属茂名电白县的马踏，不得而知。我们跟随在另一辆车其后。汽车下了高速，行进在乡村道路上，前面的路越来越陡峭。翻过一道山梁，一个集镇呈现在眼前。开车的老周告诉我们这就是望夫镇。集镇不大，却很热闹。汽车穿街路而过，放缓了速度，不宽的街路两边摆上了各式各样的经营摊床，使街道通行异常困难。好在街道不长，十多分钟就走出了集镇。进山的道路随山势延伸，远处就是一座座高山。我好奇地询问车上的朋友，望夫镇可有何来历。老周开始讲述起有关望夫山的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对恩爱的夫妻，男的出海打鱼，女的在家织布，日子过得平安和睦。但有一次，男的出海捕鱼，遇上台风，一去不返了。那女的天天到海边的高山上盼望丈夫归来，一天天，一年年地等待，心爱的丈夫始终没有回来，而这个痴情的女子却变成了一块石头，人们便称这块石头为望夫石。望夫石，在当地民间流传着一首歌谣：
　　石作佳人在山岗，
　　又无枕席又无床，
　　千秋未见亲夫面，
　　万年不换旧衣裳。
　　从车窗外远处望去，一尊石像活灵活现，屹立在山头，为美妙传说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汽车沿山路前行，路旁弯道坡急的安全行车警示多了起来。我不时提示老周路况复杂一定要谨慎驾驶。老周笑着回答，他的家乡就住在大山里，山高坡陡，走这样的路已经习惯了。前面领路的车停靠在路边，我以为到了目的地。其实是司机对路况不熟，下车打听距东水山还有多远的路程。老乡操作很浓的粤西方言，我没有真正听懂，看老乡的手势，应该不会太远了。前面的路被竹林掩映着，汽车穿梭在竹
　　林间，似有徜徉竹海之感。
　　一块偌大石头上醒目地镌刻着东水山村字样，告诉我们已近东水山。从导航的地理位置上可知，此地位于阳西西北山区，主峰鹅凰障高达1337米，是广东省第四高山，山顶可直望南海。据了解东水山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使世界濒临绝迹的许多珍贵植物在这里得以保存下来，已发现的珍稀树种有猪血木、红山茶、月杜鹃等以及各种野生动物，是天然的聚宝库。东水山有漫山遍墅的翠竹、形状各异的各种奇石、独具一格的流水瀑布。绿树掩映的村庄，是那浓浓的山乡风情。位于村后的盘古宫，是东水人来源久远的写照。他们崇拜先人，畏敬鬼神，在东水，有无数人居的岩洞。
　　荣公老师告诉我们，此行是应东水山茶场主之邀而来，目的是登山品茶赏景。我们将车泊在东水山村委会一块空场上，向当地的老乡打听上山的路如何走。这时走过来几位驴友，身着登山的服装，看上面就是徒步上山的架式。一位老人告诉我们，上山有一条路，可以开车上去，但路特别的陡。除了当地人，来此游玩的人是不敢开车上山的。听了这话，司机老周不屑一顾。他示意我们上车，首当其充走在最前面。大约走了二百多米，一块警示牌提示：前方道路陡峭，禁止驾车上山。老周很自信地换上四驱档位，汽车缓缓向前，越往高处走，道路越陡，明显感觉到车体已经处在陡坡上，稍有不进，汽车就有倒退的危险。发动机的轰鸣声加大了，转过一道急弯，顺势就驶入了一个山湾里。这里地势开阔，绿郁郁的茶叶遍地。回望山岭，半山腰岚气飘过，犹如玉带緾绕。再往上看，山顶云雾齐天，好美的景象。山上的气候，真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山下还是艳阳高照，突然，雷声大，下起了瓢沷大雨。我们择一间茶叶加工车间避雨。透过房檐的雨帘，刚才的雾罩已被揭去，呈现出一幅高清的山水画作。真是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高山流水，顺山涧而下，溪流淙淙，流淌在心房。我们顺一条曲径继续上山，小桥自横溪上，潺潺流水中鱼儿游动着，几条可爱的小鱼在鱼妈妈的带领下，试图冲过湍急的水流游到深潭之中。见此情景，同伴们准备涉水抓鱼。我示意大伙，不要惊扰了它们的宁静。
　　雨后的高山顶，透着沁人心脾的植物芬芳。我们来到茶叶加工车间，参观东水山茶的制作工艺。茶场的技术人员向我们介绍，东水山的生态有机红茶颇具特色，在加工过程中发生了以茶多酚酶促氧化为中心的化学反应，鲜叶中的化学成分变化较大，茶多酚减少90以上，产生了茶黄素、茶红素等新成分。香气物质比鲜叶明显增加。所以红茶具有红茶、红汤、红叶和香甜味醇的特征。红茶属全发酵茶，是以适宜的茶树新牙叶为原料，经萎凋、揉捻（切）、发酵、干燥等一系列工艺过程精制而成的茶。萎凋是红茶初制的重要工艺，红茶在初制时称为乌茶。红茶因其干茶冲泡后的茶汤和叶底色呈红色而得名。
　　东水山茶场主是位十分精明的商家，对东水山茶如数家珍。他说，此茶在一般地区不多见，茶芽叶上披满白茸毛，是制茶的上好原料，最初用这种茶片生产出白茶。茶色为什么是白色，这是由于人们采摘了细嫩、叶背多白茸毛的芽叶，加工时不炒不揉，直接晒干或用文火烘干，使白茸毛在茶的外表完整地保留下来，这就是它呈白色的缘故。
　　在下山途中，朋友们告诉我，东水山下尚存有千年古法造纸。我即刻提出与大家一起去探过究竟。在中国东汉时期的蔡伦发明了蔡侯纸，开创了古法造纸的先河。今天，在广东阳西县的东水山，这里的人们至今仍沿袭着古法造纸技术，令人十分欣喜。据当地老乡介绍，广东阳西东水山古法造纸的原材料，来源于东水山满山遍野的翠竹，还有东水山长年川流不息的泉涌山溪。沿途我们目及之处，青山如黛，翠竹葱茏，活生生的一个天然大氧吧；村前屋后到处堆放着砍成段的竹子，大小不一的石灰池里，浸泡着成捆的竹子；屋棚的顶梁之上，整齐地晾挂着黄色的草纸。蔡伦造纸式的原始作坊，就隐居在这样一个个青山绿水间的大小村落中。
　　据当地老乡介绍，东水造纸从原料水竹到成品纸，要经过切竹、淹竹、捣刷、制浆、捞纸、切纸岸或纸墙、晒干、打包等多道工序。我们现场目击了东水山古法造纸的整个过程：先从竹林中砍竹子回来截成段，放在石灰池腌制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泡软之后再打捞出来暴晒、清洗，然后放入水碓反复捣砸碾碎，使竹纤维被切断和压烂；再把粉碎的竹子放进水池内搅拌均匀产生处造纸的纸浆，再用竹丝编成的帘子置于纸浆池中，然后把帘子抄起来滤掉水后，便出现一层薄薄的纸浆膜；再用重物压榨去纸浆膜中的水，将已经做好的纸放在木屋横梁上一张张晾干。目睹着这些传统古法造纸，心生敬畏，然而，在科技如此发展的今天，仍让人感觉到它们继续存在的艰辛和苦涩。
　　离开东水山已是日头西下。当我们又要翻过那道山梁告别望夫石时，我的思绪再度为望夫石的故事所牵引。古人为望夫石所赞诗赋萦绕在脑际：
　　堂堂挺出一天贞，左右无亲石作邻。
　　云鬓懒梳千岁髻，月眉常锁四时春。
　　雾为腻粉凭风抹，霞作胭脂向日匀。
　　莫道面前无宝镜，一轮明月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