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武汉解封,无疑是一个历史标志性的事件。疫情爆发以来,一年的四分之一也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和疫情有关的文章,写了19篇。 总的来说还好,从后来的事实来看没有太偏。也有错的很离谱的,1月底写过一句: 这次疫情应该不会比Sars更严重。 回想只能苦笑。 正如黑格尔所说,人类不从历史里长教训。 无论如何,武汉解封都是一件令人笑中带泪的高兴事,在特殊的日子里前张后望,有三个想法。 一人类命运的未知数 中国打上半场,世界打下半场,很多人有这种看法。 事实上,远没有到上半场结束这样的地步。 其实并非对人类能否控制疫情感到悲观,而是对疫情的认识需一个升维。 新冠病毒并非有形的敌人,其对人类社会的主要威胁也不在于大量的杀戮和破坏,而在于对既有生活方式和思维模式的巨大冲击。 每一国的疫情防控与国民经济、社会生活的协调,都是这场全球战役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祝佳音老师曾经有一个说法我很赞同: 如果一定要把疫情控制比作考试,全球这个班级不是一个谁先交卷谁考第一谁牛逼,而是只要这个班有一个人不及格,全班都要留级。 这次疫情就是冲着全球化来的,就是冲着人类历史上老百姓日子最好的时代来的。 说白了,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次富贵病。 所以,疫情并不是一场分上下半场的足球赛,而是一次世界大战。 空间可以看到各个战区,如中国、西欧、中东、东南亚、美国等,时间上有各个阶段,如苦苦抵抗,激烈相持,战略决战,全局反攻,最终胜利等。 以武汉解封为标志,中国这个战场已经完成了抵抗和相持两个阶段。 武汉籍演员朱一龙都出来营业吃热干面了 世界上取得这样胜利的国家不光有中国,韩国,甚至奥地利这样的国家,也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而美国、大部分欧洲国家和日本都处于激烈相持,乃至于于苦苦抵抗的阶段。 这里包含了著名的七大工业国(G7阵营)的全部成员。这些国家大多试图采取通过部分的停摆(lockdown),把增长曲线拉长拉缓,以防止医疗系统崩溃,同时等待夏天到来、疫苗或特效药的出现、乃至群体免疫既成事实等。 但正如人类的战争史那样,敌人类似,各国过程和结局各异。 西班牙和意大利都经历了最糟的状态,即医疗系统崩溃,并随之带来了大量的人员死亡,两国死亡人数都超过1万人以上。日本、美国局部地区已经出现医疗崩溃;英国、德国等尚未到这个地步,但还在苦苦相持。 人类历史上,从未如此期盼过夏天。 没有证据显示病毒会在夏天消失,但诸多研究都发现病毒在炎热气候中活性大减。所以夏天将让北半球的世界主要国家获得几个月宝贵的窗口期,以应对下一个冬天的挑战。 是否能够研究出疫苗或特效药未可知,但呼吸机、口罩、隔离病房的大规模增产建设,相关生活习惯和观念的改变,让我们有理由对下一个冬天保持一点乐观。 然后才是考验更大的决战与反攻阶段:恢复经济繁荣。 这是真正的胜负手。 如何保障经济繁荣,本来就是各国政府最大的困扰之一。 防疫又要恢复经济,打个比方,把足球世界杯四强的加时赛直接变成了最后的决赛。 目前世界主要国家均启动史上最大规模刺激复苏计划,无疑将带来大量基建方面的投入。 未来10年我们也许将会看到更多的超级工程,无论是英国和美国加州的高速铁路,还是连接日本关东关西的磁悬浮列车,这些因为预算和民间反对举步维艰的工程,都有可能因为新冠而成为现实。 但真正恢复消费和生产的平衡,任重道远。 正如很多国家所经历的一样,包括房价在内的物价一旦下跌,将在很长时间里陷入不可逆的通缩。能否靠印钞解决,依然是一个经济学谜题。 未来之路,道阻且长。 谨慎之余,也应该看到,疫情作为人类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巨大变量,也可能带来全新的机遇。 机遇还是代价?我们每个人面对命运的未知数,只能拿出勇气迎头而上了。 我读中青报王嘉兴老师的《武汉启封》一文里提到,武汉医院恢复正常工作以后,医患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好。 后疫情时代的世界,信心和耐心也许比口罩还宝贵。 二毁誉留身后 在疫情期间,每天都不断经历各种思想冲突与创伤。 李文亮、钟南山、方方、高福、张文宏、周先旺、石正丽、艾芬、连岳 争议与褒美,英雄、罪人轮流登场,更衣换帽,根本等不及让子弹飞。 你用阶级斗争攻击,我用民族大义自保。 可以理解,但很难过。 当中除了李文亮医生因为已经被确定为烈士,可以一时盖棺定论外,其他人恐怕在未来数年甚至十年,都会反复被讨论。 关于有些人的文章,我写了一半,想想还是没有发;有些人文章,写了、发了、删了。 方方日记,就像我们父母一辈很多人的想法一样,有局限性,真实性和严谨度也无法太较真,但毫无证据的构陷辱骂作者发心,是下作的 周先旺从一个制度官员的角度来说,或许没有犯根本性错误 几乎所有国家的CDC都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李文亮和艾芬医生都是典型的普通人中的好人,因普通人的善良和正义感名垂青史 以上都是个人观点,不一定对。 去品评历史的当事人,还是克制一点好。 不过,作为学历史的人,有一个角度,也许可供参考。 人无完人自不待言。 对每个人在历史上起的作用,评价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则不受时间而只受事实的影响。 辱骂、构陷与举报,说小了,和体面有关,说大了,和人品,和好人坏人有关。 正如歌德所言:一个人的缺点来自他的时代,他的优点和伟大却属于他自己。 克制一点,耐心一点,是保持体面的方式。 其实还有一个小建议,和立场无关,和人际有关 如果在围绕相关问题的争议中,已经到了觉得一个人人品低下,而与其割席,不用不高兴。 都觉得人品低下了,远离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幸事吗? 三武汉 我不是武汉人,也没有在那里学习工作的经历,没有办法写出如阑夕老师那种炙热的情感,更多是一种同理心。 什么叫做同理心? 人在厦门,别墅看海,每天安居乐业,某天城市遇到一些挑战,着急的不得了,说了一些不一定对的话,武汉人可以理解。 某天武汉发生了疫情,武汉人着急的不得了,毕竟是自己家,说了一些不一定全面客观公正理性的话,厦门人也可以理解。 这就算是同理心吧。 同理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喊武汉加油,英雄武汉容易,但真正拥抱接纳武汉人湖北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微博上出现了一个热词毒鸠,虽然只活了几个小时,也足以说明,消除人心的壁障,也是道阻且长。 但是,武汉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武汉了。 对于一部分国人来说,武汉成为具有特殊精神象征的地方,如果21世纪的历史已经被改写,那么是从武汉开始的。 很多人一定会想去武汉走走,我身边的武汉人不少,对那里并不缺少想象,正面负面都有,好日子还是谈谈正面: 朝食热干面,夕登黄鹤楼。 落樱芬华,夜市熙攘。 江水滚滚,跃出武昌鱼, 武昌鱼小龙虾还有豆皮鲜藕锅盔煎包汤圆湖蟹 鸭脖子就算了,没那么爱吃。 最后,一定不能少,女子烈且美。 抱歉,文字粗陋,想象力贫瘠。 最后,哭着喊妈妈的女孩,摸索着发微博的爷爷,爷爷死后几天才被社区发现的孤儿一切莫要忘记。 拉尔夫艾默生的《康科德颂》里,最后两句: 别让碑石在岁月里凋残, 它属于他们,也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