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三十

　　王方付是区食品站的工会主席兼食品站的秘书，其实就是干的办公室主任的工作。王秘书来食品站以前是部队的一个连队的副指导员，因为一九七二年前部队的转业干部和士兵一样都是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组织上是不给安排工作的。到了一九七三年后，对转业干部的安置政策进行了调整，凡是排长以上包括排长的部队转业干部都要安排工作，在这之前已经回到农村的部队转业干部符合条件的同志，也要安排到单位工作。王方付王秘书刚好是在一九七二年转业回农村，当了一农民后又按照政策安排到了供销社工作，但是一直干着售货员的工作。后来在一九七八年食品站从供销社系统划出来成立单独的食品站后，王方付王秘书与刘仲成刘站长他们一起组建食品站后，王方石就担任了食品站的秘书。
　　王方付秘书虽然是一个部队转业的干部，个子也在一米七五左右，但是身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显得身体不是那么的强壮。瘦瘦的脸上两个颧骨高高的突显出来，使得脸的下半部分看起来有些狭小。当然，尽管如此，看上去深陷于眼窝里的两只眼睛却是很有精神。说话的时候语速不是很快，但走路的时候步子却很快。
　　可能是习惯的缘故，王秘书衣服兜里经常都揣着一个笔记本，每一次开会除了非常认真地记录会议内容以外，还要把一些事情记在自己的那个笔记本上。有时候秘书担心自己作的会议记录不完整，在开完会之后还要找人核对一下自己会议记录是不是完整和纪全了的。
　　一九七八年的十二月底，县商业局决定在全县商业系统开展社会主义路线教育活动。到区食品站来的工作组的人员是一个姓李的老同志带队和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以及一个小伙子。王秘书被安排为食品站与工作组的联络员，专门负责社教工作队召集会议时的组织和记录工作。按照刘站长的要求，食品站的人员无论是干部还是工人，也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每天早上屠工们四点钟起来杀猪的时候，全部都要帮助干一些工人杀猪的事，王秘书当然也不会列外。所以本来就很忙的王秘书，一下子又多接受了这些工作，因此每一次看到王秘书进出办公室的时候都是在开小跑，基本上没有看到过他一步步走路的样子。就是去上厕所都是一溜烟的跑过去。
　　记得有一天，社教工作队的李组长找到王秘书说，要他马上通知班组长一级的人员开会，传达社教工作队要求从事经济工作的班组长一级的负责人，都要自我剖析自己在工作中是否存在经济问题。那李组长还专门给王秘书说：不要看到那些杀猪卖肉的刀儿匠好像没有经手什么大额资金和公款，就没有经济问题。他们缺斤少两的行为也是经济问题！从其问题的性质来看，不但是经济问题，而且还涉及思想认识问题！。
　　王秘书听了李组长的话后，急急忙忙地跑到刘站长的办公室，神情十分紧张和焦虑的样子把李组长的话向刘站长报告后，问刘站长说：站长，你看咋办呢？你看咋办呢？！。刘站长听了之后说：叫你通知开会，你就通知嘛，这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呢？！。王秘书迟疑了一下后，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又看了看刘站长后才小声地说：站长，我是有些担心，因为你知道的，我们那些卖肉的师傅，经常都会发生‘缺斤少两’的事，如果按照社教工作队的同志说的那么严重，那可是真的是很不好的事情！社教工作队的工作不是为了进行社会主义的思想教育吗？！缺斤少两的事关社教工作队的啥事呢？！刘站长听了之后一边把他敞开的衣服扣上，一边好像若无其事地样子笑嘻嘻地问王秘书。
　　王秘书一听急得脸一下就好了起来说：哎呀，我的站长，你是这么认为的，可工作队的人不是这样看的嘛！工作队的人员把缺斤少两性质说得很严重，说是在思想感情上没有群众意识，在头脑中没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在行为上是坑蒙欺骗群众！。
　　刘站长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说：这点的小事就值得那样上纲上线？没有那么严重吧？！。
　　刘站长笑过之后对王秘书又说：这样，你就按照工作队的要求布置好了，那些师傅写不出来，就叫他们在会上说，都要严格剖析自己。缺斤少两的事也应该好好地整顿和规范管理才行！。
　　王秘书听了之后，这才放下心来高兴地去布置工作去了。
　　食品站的副站长高洪明相互看小说杂志类的书籍，有一天给我说可以买一些小说杂志以及连环画之类的作品放到会议室，以丰富大家的文化生活。于是我便去给兼任工会主席的王秘书转达了高副站长的意思。
　　王秘书听了之后想了一下后说：工会的经费是计划安排好了的，如果要去买书和刊物杂志的东西，万一有的职工生病住院了，工会要去看望，可能会受到影响！你说是吧，刘红？！。
　　那咋办呢？我觉得王秘书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回答说。
　　我看这样，我想我们食品站的工人都是一些没有什么文化的人，他们去看小说杂志类的时间少得很。不如就买一些连环画之类的东西，钱我先垫上，你看这样行不？！王秘书神情十分认真地对我说道。
　　听了王秘书说的话我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我想了一下后说：王秘书，要不先这样，你垫买连环画的钱，我去找高副站长，让他也先垫钱买小说刊物类的东西，明年工会有钱的时候再还给你们？！。
　　我看到王秘书听了我说的话后神色微微的怔了一下，然后说：那，你还是去写一个买书刊小说连环画的说明，我拿去找站长签字吧！。
　　我听了之后笑着离开了王秘书，马上跑去写买书的说明去了。
　　我在区食品站与王秘书共事了两年多的时间里，经常看到王秘书走路都是开小跑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整天都是十分的忙碌的样子，使得王秘书精神状态也显得十分的疲惫。可是奇怪的是只要有人给他报告工作的时候，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似的，他的精神一下子就来劲了。往往是一个问题他总是会翻来覆去地说几遍他才放心。
　　有的时候上午已经说好了事，下午见到之后他，无论是站在什么地方，他又会不厌其烦地对上午的事进行一番交代。不知道的人还误以为王秘书是故意装出来的。但是知道和了解他的人都晓得他那种对工作的态度和小心翼翼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
　　有一回，凌晨四点多，大家都起来帮助杀猪的师傅打理猪毛什么的时候，我听见王秘书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哎，这人是不是真的老了之后记性就越来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