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村口的疯子 充满爱意地看着围向 他的十个孩子 其中九个向他丢来土块 只有一个在他碗里放了 馒头 《隐入尘烟》导演李睿珺 首先,现实有一个很无奈的现实:排片太少! 其次,电影有一个很现实的无奈:既要吸血,又嫌他脏! 电影还未上映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隐入尘烟》这部电影,因为导演是我喜欢的李睿珺导演(他的导演代表作是《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主演是海清,因为你是我的神着实又出圈火爆了一把。 但是,因为排片较少,我最终还是没能走进电影院支持这部电影。因为《白鹤》的关系,我觉得我始终欠李睿珺一张电影票。 何以为家 他是马有铁,也叫马老四,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老光棍,跟着自己的三哥三嫂住在一起,一直为自己的三哥打长工,吃饭不在一起,住不在一起,且应该没有什么工钱。 她是曹贵英,一个大概三十多岁,患有长期疾病的女性,跟着自己的哥哥嫂子,住在哥哥家的窝棚里,背部有问题导致驼背、左手神经失调、尿失禁无法生育。 他的嫂子为了摆脱他,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害怕别人看不上他,给了他一件他哥哥没穿过的新衣服。 她的嫂子为了摆脱她,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害怕别人看不上她,在饭桌上催着她去尿尿以免尿失禁。 他害怕她看不上他,躲起来喂驴。 她第一眼看上了他,因为他护驴。 她新婚的第一夜就尿床上了,他默默的给灶里加了碳,方便她烘干裤子,给了她新婚之夜的体面。 他新婚没多久因为血液是熊猫血要给欠全村人钱的大老板献血,只有她不让去,因为她会心疼。 。。。。。。 他们新婚的房子,是村里外出打工的人不住的房子,因为新农村建设,长期不住的房子拆除有15000元的补助,房东回到住处,要求他们搬家。 新搬到的住处,也是外出打工人员留下的房子,只是房主暂时没有联系上,于是他们在入住的同时,开始准备建新房,自己打地基、自己造土砖、自己锯木头、自己盖房子、自己封房顶、自己粉刷墙。 电影里面的囍字,直到第三次,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家。但可惜好景不长,新房并未入住太久,囍就变成了贵英的黑白照。 又过了没多久,这幢满怀心血的新房子,变成了老四侄子手中的15000元。 他们给小鸡做孵化箱,他们给驴砌驴棚,他们给猪盖猪圈,他们帮燕子筑新巢,他们努力盖新房,政府给他们补助县里的楼房。。。。。。 看似都有归宿,但最后的归宿,都成了那一堆黄土。 这,大概就是隐入尘烟的意思。 美丽人生 某瓣上对这部电影的一些评价语言,很极端;有的说这部电影在丑化农村,有的人质疑哪有这么善良的人。 作为一名资深的农民子弟,我想说,农村有比他们更惨的,农村也并不全是善良的人。 关于他们的美丽人生,电影里面轻描淡写的刻画了许多场面,让我在感叹老四和贵英善良的同时,居然会很向往老四和贵英的浪漫。草编的驴:贵英在雨后为老四用草编的,老四说不吃草的驴,就不用被人使唤。最后,老四握着这只草驴死在自己的炕上;麦种的花:老四用新收的麦子,在贵英的手臂上压了一朵花,告诉她,这样就有了印记,不怕找不到她;电影中间,贵英又给老四压了一朵花,给他也打上了爱的烙印;但第三次压这朵麦穗花的时候,是老四在贵英冰冷的尸体上;电视机的承诺:老四和贵英去找邻居借10个鸡蛋,想要孵小鸡;顺便在邻居家看了会电视,但贵英尿在了邻居家的凳子上,于是两个人就回家去了;秋收撵麦子的时候,老四听见有人在放电视,就让贵英去看电视,自己负责劳作;老四曾经给贵英承诺,在春节前会给她买台大电视;但最后电视出现的时候,是一台纸做的8D电视,烧在贵英的坟头;土房子里的星光:是老四用纸箱子做的孵化箱,他们把10个鸡蛋放在里面,把灯泡接到箱子上给鸡蛋保温,但神奇的发现,映射出来的星光,比电视播的更精彩。 筑的燕子巢:老四和贵英两次住的房子都有燕子巢,他们的新家不是燕子筑巢的季节,于是老四在房檐上放了一块板,将第一次入住那户的燕子窝放在上面,等着来年燕子归来;这个时候,第二户人家回来拆房,不顾未破壳的燕子蛋就要硬拆,老四只好大叫着把老燕子撵走;贴身的水瓶:新婚不久,老四被三哥要求去城里拉侄子结婚的家具,老四不舍得催驴快走,就一路走着回去,半夜都未曾到家,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贵英在寒夜中等着他,他心疼的责骂她,她则从怀里掏出一直用体温温暖的水瓶给他;雨中的故事:老四自己做的土坯砖要盖房子,土坯砖没有完全干的时候,迎来了一场大雨,两个人抢救那些土坯砖,跌倒之后,在雨中哭哭笑笑,那一刻,夫妻两个人,好幸福;把你系在裤腰带上:村里人都看得出来老四对贵英的好,说老四就差把贵英系在裤腰带上。夏夜,两个人睡在房顶纳凉,老四说,要把她系在裤腰带上,防止她滚下去。那一刻,真的好甜;遮羞的大衣:贵英因为尿失禁,总是惹别人笑话,老四就寻思着给她买一件大衣,这样贵英外出的时候,即使尿失禁,也不怕再被别人笑话了,虽然这件大衣另有故事。 。。。。。。 对镰刀,麦子能说个啥 对啄它的麻雀,能说个啥 对磨,麦子能说个啥 当成种子,麦子又能说啥 老四是一个浪漫的人,他力所能及的说着属于自己的情话,他力所能及的展现自己对贵英的关怀,他力所能及的抒发着自己对贵英的浪漫;看似这些浪漫都不是太多金钱的堆砌,但是当他展现在贵英面前的那一刻,贵英喜欢,就够了。 是啊,贵英喜欢,就够了。毕竟,贵英是真的喜欢;毕竟,只要贵英喜欢,老四就喜欢。 生死疲劳 老四大概这辈子也没想到,村里连马有铁就是他马老四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成为了万众瞩目。 张永福和自己的儿子承包了村里的地,拖欠村里人和村政府的钱。但这个时候马永福住院了,需要输血,而且是需要很珍稀的熊猫血,恰好老四是这种血型,可以为张永福无偿献血。 村政府和村里的所有人,自然认定老四必须献血,因为献血,张永福有活下来的可能性,钱就能要回来钱;如果不献血,老四就会成为全村的罪人。 这时候电影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镜头,老四和贵英坐在一起,贵英说不献血,镜头一转,他们两个人的面前站了一堆人,镜头在说,你们的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这样的镜头,如果我没有记错,在电影里应该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电影开头的时候,最后一次是贵英和小孩子坐在一起玩石头,小孩子的奶奶把小孩抱走,告诉他这里有脏东西,镜头一转,这原来是村中心,坐着许多的人,镜头在说,所有的人都没有反驳,因为他们都认为贵英就是那个脏东西。 没有塑料薄膜的凳子 有塑料薄膜的凳子 他们既要你马老四的血,但是又嫌弃你夫妻二人脏。 张永福家多少是有些权势在身上的,不然怎么可以让采血车专门开到他家门口为老四采血呢?张永福儿子开车带着老四和贵英去他家,路上贵英晕车,车停后让贵英到一边呕吐,小张发现贵英尿在他车上了。 于是,吃饭的时候,张永福的媳妇和护士坐的是正常凳子,而老四和贵英的凳子上,蒙着一层塑料薄膜(把先验血中有没有传染病毒当成正常流程)。 而后面再来接他们去献血的时候,连车上都遮盖了厚厚的薄膜。 老四的三次献血,换来了贵英的大衣和老四的薄衣;但,老四在去拉粮食的时候,又让张永福的儿子扣了100多斤。从人情、理论、道义来说,老四一点也不欠他的。 第三次献血的时候,老四还在关心什么时候可以把村民的帐结清。 老四和贵英的善良,一文不值? 这应该就是一个伪命题,老四和贵英,不会在乎自己的善良是否值钱,或者就像贵英和老四对话的那样啥人有啥人的命数呢,麦子也一样,它有它的命数呢,还不是到夏天让镰刀割掉呢、脚长在地里就哪里也去不了了,不是让风刮倒,就是让驴啃掉,麻雀啄,镰刀割,只能在地里挨着。 不是最爱说一句话,淋过雨的人,总会给别人一把伞。老四和贵英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都给过村里那个傻子馍馍。 因此,不要问他们的善良是否值得,他们在给别人馍馍、放生蝌蚪、为燕子筑巢、不舍得坐驴车、孵化十只小鸡的时候,他们压根没有认为这是一份善良,更不会用金钱和物质来衡量。 贵英去世后,老四心如死灰,卖掉家里所有的农作物,结清了小卖部所有的欠款;盖房子时借的粪和草,也加倍用洋芋还清了;还了邻居的10个鸡蛋;放生了驴;留下了房子和房子内的猪、鸡什么的。然后自己躺在炕上求死。 直到夫妻二人全部去世,他们依然为活着的人留下了很多东西。三哥家找回了驴,让它继续服苦役,三哥家带走了家里的猪和鸡以及一切可以用的东西,包括拆房子后分得的15000元。 而马有铁的三哥是否还会记得他们,我们不知道,毕竟,三哥家儿子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邀请他至亲的四弟和四弟妹参加婚礼,因为,他嫌弃他们脏! 三哥家儿子在数15000元拆迁款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