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结婚以来,对我来说,生活中最大的变化,便是,朋友家人们会不自觉地关心起我是否有好消息了。所谓的好消息,大多数情况下指的是怀孕。 在约定俗成的观念里,结婚之后生小孩是自然而然的事,而我也常以顺其自然搪塞过去。其实,我有认真思考过生育这个话题,之所以不想那么快生小孩,主要顾虑有:一是担心生育这件事会降低生活质量;二是担心自己无法给小孩提供一个好的生活条件。看完《女性贫困》这本书之后,更觉得,生孩子这件事需要慎重再慎重。 《女性贫困》一书由日本NHK电视台特别报道组所制作的《看不见明天越来越严重的年轻女性之贫困》等节目集结而成,重点关注女性与儿童贫困、单亲母子家庭及贫困的代际传递等在日本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2017年在中国出版。虽然反映的是日本女性贫困的现象,距离现在已经有5年的时间,但我们仍然能从书中看到现今中国女性面临的困境。看完之后,更能理解,为何今天的女性会越来越不想结婚和生孩子。 01贫困的单亲妈妈 在本书中的单亲妈妈案例中,有许多女性是因为家庭暴力与丈夫离婚,并选择了独立抚养孩子。不同于夫妻两人一起工作维持家庭开销或者是丈夫工作妻子持家的普通家庭,单亲妈妈凭一己之力抚养小孩,很容易便陷入贫困中。 而由于单亲妈妈的特殊身份,她们在职场上无法得到好的机会,哪怕入职了,也会因为无法长时间加班、经常要请假等原因,只能勉强成为一名合同工,无法享受正式员工的福利、工资及保障。为了生存,单亲妈妈不得不从事多份工作,以此来增加收入,但这样又会导致她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和耐心来陪伴小孩。小孩由于缺乏父母的爱及陪伴,又会变得敏感、自卑或叛逆,孩子的各种问题又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和生活。她们陷入了越来越糟的恶性循环里。 还有些单亲妈妈为了拿到更高的收入,会选择去从事色情工作,用身体来换钱。而令人讽刺的是,日本的卖春店上挂着的招聘信息中,会写着欢迎单身妈妈、宿舍与托儿所设施齐全等醒目大字,用既可以赚生活费,也可以多陪陪孩子的亮点吸引着单亲妈妈。不少单亲妈妈最终走上了这条路,上班的时候就将小孩放在卖春店的托儿所托管。 可能有人会有疑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当单亲妈妈,独自抚养小孩? 这或许是母亲的天性使然吧。毕竟,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是自己怀胎十月,独自闯过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孩子生下来之后,还需要从母体上吸取营养,这种曾为一体的生命体验,让她们很难将孩子交由别人抚养。而为了更好地养活孩子,单亲母亲们不得不牺牲更多。她们深陷越活越贫的泥淖,为了活下去,可以不要自尊、自由、时间、未来。 如果没有孩子,她们会轻松很多吧。 02贫困是会遗传的 当单亲妈妈为生活奋力挣扎时,她们会将孩子视为唯一的动力,并将拯救人生的希望寄托于孩子身上,希望长大后的孩子能活得比她们强一点。但在贫困的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孩子,能够活出和母亲完全不同的人生吗?在这本书中,我们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书中,出生单亲家庭的贫困女孩儿努力读书,将上大学视为自己改变人生的出路,并为此背上自己人生的第一笔债务助学金贷款。但贫困的家境令她们无法像普通大学生一样享受学习,她们需要在课业之余兼职打工,赚取生活费。繁重的课业压力、辛苦的工作把她们大学生活的乐趣慢慢轧光。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工作了,又开始面临着还助学金贷款的经济压力。负债的她们为此,甚至不敢谈恋爱结婚。 有的女孩儿,因为贫困早早辍学出来打工。她们除了要养活自己之外,还要帮助妈妈分担养家的压力。而学历不高的她们可选择的工作很少,工资也低,为了赚钱省钱,她们一天打多份工,却只吃一顿饭。有些人,甚至连房租都付不起,只能住在网吧里,或者是拖着拉杆箱在24小时咖啡店过夜。 还有些女孩,为了更高的工资,会选择到夜店、风俗店工作。如果不小心怀孕了,在不知道父亲是谁的情况下,她们要么选择堕胎,要么将孩子生下来再送人,而后继续从事以前的工作。而在风俗店工作的她们,也很难遇到一个靠谱的婚姻,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深知这一点的她们,也只能把看得到头的日子一天天过,过到头了再说。 我们常会觉得,20来岁是人这一生最美好的年纪和岁月,但对于她们来说,不存在有所谓的美好的年纪和岁月,贫困扼杀了一切的美好,包括青春。这些在单亲家庭长大的贫困女孩儿,她们中很多人,最大的愿望其实就是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已经不对任何东西有期待了,现在我觉得只要能过上普通的生活就够了。能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早上起床去上学或者上班,然后回家。她们甚至觉得,能活到三十岁就知足了。 因为种种原因而成为单身妈妈的女性,在得不到足够经济援助的情况下,会将贫困传递给下一代。贫困是会遗传的,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03为什么不想生小孩 我在小红书上发过关于《贫困女性》这本书的思考,引起了很多女性朋友的讨论。 有人说,生育子女真的很考验人性,初为人母缺乏经验和支持,特别需要伴侣和老人的帮助,但往往家庭配合度很高的少之又少,在对经济和体力双重老严的压力下,大部分母亲都是咬咬牙熬过来的。 有人说,我和老公坚持不要孩子,太累了,照顾好父母就好了。一辈子那么短,给自己随时躺平的资本,不能都花了还不一定能再上一个阶层,而且孩子也未必喜欢这个世界。 有人说,累死累活生娃带娃投资教育,最后娃远走高飞了,给社会输送了一个合格的劳动力。 也有人说,30岁之前坚决不要孩子,现在30了,开始想要孩子。因为父母逐渐老去,我希望世界上多一个家人,第一个值得爱的人。 还有个姐妹给我发私信,哭诉她不幸的婚姻。她与老公是相亲认识的,在家人的催促下,他们在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就结婚。由于她家境比老公好,婚后老公便住进了她父母的家。在她怀孕6个月的时候,老公威胁她帮忙偿还贷款,不然就要把腹中孩子打掉,她这才知道,老公隐瞒了婚前贷款,从一开始便打起了让她一起偿还贷款的主意。她拒绝帮老公偿还,便遭到了老公的家暴,最夸张的一次是,老公竟然开车撞向怀孕的她。她对老公彻底绝望,但还是坚持生下了女儿,目前还在与老公协商离婚。在她看来,她人生的下坡路始于这场婚姻,而生孩子又把她再往下拉了一把。 繁衍是人类的本性,今天的女性之所以没有那么高的生育意愿,归根到底在于现今的社会体制并没有充分保障到女性的生存现状。最明显的便是女性生育成本太高。 比如说招聘市场上存在对已婚未育或者适婚适育女性的歧视。因为怀孕短暂离开职场的女性,重回职场的时候,可能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有了孩子的牵挂之后,女性也无法再全副身心地投入到职场,很难被器重,得到很好的晋升机会。而且,这个社会普遍认为母亲更适合照顾孩子,因为当职场与家庭生活难以兼顾的时候,往往是女性需要做出牺牲和让步。再者,孩子的教育成本太高了,在高压的生存环境下,父母们不得不鸡娃,上好的学校、好的兴趣班、穿好的、吃好的,为了小孩的发展,不得不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最近几年中国的生育率一再下降,国家开始鼓励开放二胎三胎,号召大家早点生娃,生多点娃。但只要完成生育这个动作,对于社会和我们来说,就是好事吗?那一个个好看的数据增长百分点,落到个人具体的人生里,可能就是几代人不可捉摸的人生。